立香此刻整颗心都被提起，四肢僵硬发冷，舌尖上传来了要命的苦涩。
她完全没有心情去管门外传来的叩门声，指骨撞击在木头上的脆响空洞而刻意，薄薄的窗纸外是对方浮夸的身体线条。
“嘻嘻嘻嘻嘻，提货人快到了。”恶魔刻意拖拖拉拉地敲击木门，语气快活愉悦。“我只是来通知一声的呦，还得把货品包装的精美一点才行。”
这个家伙……真是恶劣。
燕青体内的爆弹是他埋下的，现在正处于被拉去了安全栓，生死一线的状态——作为始作俑者的恶魔，怎么可能不知晓这一点。
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穿墙而入，反正这一片都是他制造出来的假象；明明可以肆意在他们面前嬉笑，却偏偏只字不提，反而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外拉稳仇恨，恶意折磨他们紧绷的神经……
“哎呀哎呀哎呀，差点忘了。”
恶魔掏出了他的大剪子，在门外对着空气咔嚓咔嚓几声，下一秒，之前被迫一动不动的燕青失去了所有桎梏。
“啊啊——多么浪漫的告别，允许你们再来一个拥抱，毕竟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嘛。”
“哈哈哈哈，那还真是多谢了。”揉了揉手腕，又疏松了下僵硬的肩骨，燕青盘腿而坐。“陛下，不赏壮士点美酒么？”
武则天哼了一声，倒也没学着他随地乱坐，反手一挥，金璧玉带杯樽所盛的温酒出现在眼前，被燕青眼疾手快地捞走了。
“你算哪门子的壮士？不就是个恶汉草寇。”女帝翻出三只杯子，嫌弃的蹭了蹭上面的灰尘，接着才让立香替她斟满。“……不过，姑且算是对得起你背上的那个刻字。”
“哇……被你夸怎么会那么奇怪。”燕青拍走一身鸡皮疙瘩，一如既往的玩笑道。“小立香不喝么？难得这个坏家伙那么大方。”
“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好吧，强人所难不是成人之美嘛。”他微微一笑，话尾轻轻上扬。“我应该向你道歉，强行将你掳来这里。”
“没事，这也不是你的意愿。”
“不对哦，我是故意的。”
“啊？”听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立香一愣。“那是为什么？”
“唔……只是一些小小的坏心眼罢了，不用在意。本来想体验一下成为从者，侍奉master会有什么感受，没想到那么快就被识破了。”
“……很明显的啊。”
“不对不对，本来按照我生前的超高易容技巧，融合上幻灵二重身的特殊能力，各方面的变化都是完美无缺的。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首先是王的气质啦，其次嘛……”
——其次，你连呆毛都插不上，你算什么阿尔托莉雅！
“哈哈哈哈哈哈，小立香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饮下了不少酒液，燕青脸上久久不现红晕，曾经他只要喝上一点儿，就会满面熏然。
也许……是这种程度的酒，此时此刻已经不能够麻痹神经了吧，再怎么堂而皇之地告诉自己“该醉了，可以醉了”也没有用。
“陛下，虽然是我单方面的任性，但我确实曾想要杀了你。杀了你，洛阳都如履薄冰的氛围总该结束了——或许住在弄堂口小孩的父亲，也不用因之前一时情急，偷拿了他人钱财，最后被你查到头上，成为了刑房冤魂。”
“难道这就是你盗取王键的契机？”武则天突然扣下了杯子，声音严厉起来。“你只不过是将自己的臆想加在朕的身上，总是心心念念着你生前的那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