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之前这间屋子只是单纯寂静的话,那么在这句话之后屋子里就显得有点阴深冰冷了,虽然人还是那些人,器具还是那些器具,窗口照进来的还是同样的阳光,但是却偏偏有一种如坠冰窖一般的冰冷和绝望感——
‘依孤看,你这屋子,还是不来也罢’。
或许后世的女性是无法理解这句话所带来的那种绝望到几乎生无可恋的感觉的:爱来不来,不来拉掰,不要耽误姐找下一村。
可是这个时代不行,《女戒》有云:‘《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
妻子如衣物,丈夫如天日,或许人能够换衣服,但是能够改天换日吗?
而现在,太子明确的表示了自己不愿意再进徐氏的屋子,这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冷淡了,它甚至于是一种不愿再见的厌恶——对徐氏,对于依附着徐氏的下人们来说可不就是天塌了吗?
所有的人都屏息静气了,不但如此他们的头也低了再低,直恨不得埋进胸腔里。而在这些人中徐氏更是首当其冲,她或许不能低头,但她一时之间竟是连呼吸也忘记了,只知道愕然的张着嘴,于是不过片刻之间,徐氏一张本就是惨白的脸竟是渐渐泛起青色了。
但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敢于去安慰她,这些不敢妄动的人中甚至包括刚才还忠心耿耿的倚画,因为她再便是忠心也知道这个时候太子是对太子妃着恼了,倚画不是不想救,只是不能救,这里没有她救的资格,她的救必定会换来更加暴烈的雷霆之怒。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还能保持风度,或者应该说是完全状况外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这个人就是程曦。
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矩,只是也仅限于知道了。
虽然穿越已经有四年多了,但是程曦还没有真正见识过女四书长什么样。
因为即使徐氏再讲规矩再遵守则,也断然没有向着一个四岁孩子读女四书的道理。不说会不会她这里讲着程曦却睡着了,就是把书拿过来也要小心程曦糊一书的口水。
因此在所有人的惊恐中程曦很淡定,这是一种无知的淡定也是一种无谓的淡定,程铮那句几乎断绝了一屋子人生路的话被她单纯而简单的认为是——哦,他们吵架了。
当然了,从某方面来说程曦的想法也不算有错:程铮可不就是心里不乐意发泄了出来吗?
只是他的身份在那里——他是徐氏的丈夫,也是这天下的储君,这两重身份使得他的话一言九鼎,也使得他的怒气可以伏尸千里,甚至于达到了一种光是用话我就可以压死你的地步。
但程曦对这种压力没有正确的认知,所以她全然没有这种忧虑。而之所以会这样不但是因为她还小,也是因为她在程铮面前素来放的开,而程铮也允许他放得开,这是一种纵容之下养成的无知和大无畏:
“爹爹不来了?那爹爹不陪曦儿玩了吗?”
没错,这就是程曦的解决之道,她曾经的父母也不是没有拌过嘴吵过架,因此她深知这种时候可不是向一方阐述另一方多辛苦多尽职多无辜的时候这种时候,此时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台阶,一个让双方都能下的台阶,如果能够下到床上那就最好不过了,不是有句话叫做‘床头吵架床尾和吗’?
……不得不说,程曦对于这句话有一定的误解。
但即使误解了她的做法也没错,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其实对于爹而言也是差不多效果的。
当看着一个白白软软的团子对着自己一脸委屈的轻声质问‘爹爹不来陪曦儿玩了吗’,便是再生气程铮心中的怒火也不由得熄灭了几分,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