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她只是说。
「我确实不明白,因为我没有什么値得留恋的记忆。」烛台切看着自己变得焦黑的掌心——她撤回了掩饰的灵力,刚刚他抓过她手腕的皮肤全部腐烂,连他暗堕得最深的时期,也没有感受过如此浓烈的黑暗。
她在拒绝他、拒绝任何人或刀的接触。
他想要闭上眼睛,只要看着她身上越来越稀薄的灵力与神气,他就无法从容的站着 但他却不敢——如果这是一个梦、如果他闭上了双眼,也许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会回到只有一片冰冷与血色的过去。
在他的那片记忆里,唯一値得留下的,只有那天她在演练场上,流露出的灿烂笑容而已,前任曾经带着扭曲又阴冷怨恨的语气说着:坂崎枫,我记住了。
烛台切却只感觉到一瞬间的欣喜,原来她的代号是枫,让人想到开遍山头的灿烂枝叶,他想起了她温暖的笑容与声音,秋冬中唯一的暖色,的确是很衬她的名字。可是…… 他得到的、以及即将失去的,都只是一个空洞的躯壳。
银白的少女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很快的就会连这个躯壳也抓不住,再也碰触不到她。
「我不明白啊,主人。」烛台切悲伤的看着她,宛如快要虚脱一样的无力感,明明是被瘴气灼痛的感觉,他的指尖却像是感到寒冷似的轻颤,然后,他慢慢地把手指缩进手心里,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得到一点点的温度。
为什么显现在她身边的不是他?
为什么她与她的光忠欢笑时,他得被困在趣味屋里承受酷刑?
为什么他伸手去抓,却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只有他什么也没有?
但是,烛台切注定无法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的身上得到答案。审神者没能理解他的情绪,或者该说,已经失去一切的她,同样无法解答这些问题。
她也曾经向谁质问过:为什么只有她不得不失去一切,但在她决定舍弃双眼、换来观测者的力量的时候,她就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了——当一个人感受到了命运极致的不公平的时候,唯一能从口中吐出来的只有这三个字,但是询问为什么,从来都不会让人好过一点。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没有为什么。
「不明白就别想了。」她没有理会烛台切的神情,只是在书房里整理着出阵的行装,并且淡淡的重覆着她的说话——「还有,不要叫我主人。」
说着,她背着她的木弓离开了房间。
一期一振连忙追上她的身影,他有些惶恐的看着她的装束——双胁差与长弓,她的武器基本上都齐了,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带着装备出门,只好鼓起勇气问道,「枫大人,您是要…… 出阵吗?」
「不是要给你们安排出阵名单吗?」她反问道,从那种吃力的姿态看来,她的状态不太好——那是当然的,无论是谁吸入了瘴气,恐怕都不会太舒服。 「安排完了,我再出发。」
一期一振迟疑的看了看她的样子,还是顺从的点头,「是,麻烦您了。」
「不会。」她回答道。
他们与她走到了大厅,像上一次般完成安排后,她走到传送阵前。
然而,决定出阵的六振刀剑:萤丸、小狐丸、一期一振、五虎退、和泉守兼定、同田贯正国,他们却拦住了审神者的去路,有些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只有五虎退上前开心的对她说道,「枫大人,我们想跟着您一起出战,可以吗?」
「…… 可以。」她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