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们这些商人得陇望蜀不知足,实在是,实在是他们也不想再活得跟前朝那样,低人一等。凭什么?他们凭本事赚钱,流血流汗赚钱,就因为他们有赚钱的能耐,就要让他们的孩子低人一等?
不甘心。
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颜色惨淡。虽然不能用如丧考妣来形容,但是,那种沉重的心情却是一样的。
固然现在他们还在为是否能保住身家性命而头疼,可是跟他们这样的人,生意能够做得这么大,靠的,不仅仅是敢打敢拼、能打能拼,还因为他们个个都能看得长远!有大格局!
眼下保住身家性命是要紧,可是这商人在新朝的身份、地位一样要紧。
就在屋里的气氛眼看着越来越压抑的当儿,只见曹家家主的二子曹仲建急急忙忙地提着衣摆从院门口的影壁后面绕出来。
曹仲建的亲爹曹文是没看到,但是正对着大门的老亢头却看到了。当时老亢头手里的烟杆就垂了下来,原本缩着的脖子也伸长了。
老亢头的变化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屋里的人纷纷朝外看去。
原来,那曹仲建的手里横举着一卷东西,看上去,好像不是凡物。
曹仲建一进屋,老亢头就抢在他爹曹文是的前头道:“曹老二,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曹仲建强忍着兴奋,把那卷纸展开来,道:“亢老爷子,爹,这,这是晋阳公主的手令。”
众人连忙凑过去看,只见那上面写着:
兹:
嘉庆颙琰以黄、白、乌三金制成之金火车头,明代仇瑛临摹宋代张择端之摹本《清明上河图》,镜面景色用珍奇异鸟的羽毛粘接而成之羽毛镜抵押向曹家借银四十万两系正常商业行为。
此。
下面是一串日期,还盖着晋阳公主的印。
看到这份手令,大家就知道,曹家安全了,唐人不会因为借银一事追究曹家的罪过。毕竟,有晋阳公主出面写了手令嘛。
曹文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众人也七嘴八舌地问道:
“晋阳公主?这,这不是女皇陛下的六女吗?”
“你怎么跑去晋阳公主府上啦?”
曹仲建连忙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实际上,就跟此时很多山西人都有这样的认识,以为李嫣把七皇子呆在了身边,就是因为她属意这个儿子的缘故,所以这些日子跑去讨好晋王的人数不胜数,就连晋王府的属官、卫士们也烦不胜烦。
当然,曹仲建之前的行为,也被晋王府的卫士们当成了讨好晋王的人之一,因此都不大理会他。
而曹仲建呢,他也不敢往那些卫士们的腰里塞银子、银票,因为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已经被丢入大牢了。
他能够做的,就是天天往那王家大院儿的侧门上跑,顺便刷刷脸,指望着有人能够记住他。
没办法,因为大门上他实在是不敢去,只有这侧门上,他还能赌一赌机会。因此,这些日子,他每天一大早就蹲在王家大院儿的侧门口,也许未必能见到这位王爷,可是好歹,也能跟那些卫士混个脸熟不是。
要曹仲建说,那些卫士们也着实了得,两个时辰换一次班,值守的时间里面,无论他说多少话,那卫士也只看着他,却不回答。
一连半个月下来,他都以为,这些卫士是故意如此,故意晾着他。
直到今天早上,晋王府长史偶然从这侧门出来,可巧,被他那头蠢驴子给嚼住了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