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的生母韦氏,出身不高,也不算得宠,赵构本人并非野心勃勃之人,只愿当个闲散王爷,断断不会卷入皇子夺位的纷争里去。为人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子女夫妻和美,荣华安稳,比起碌碌年迈的皇帝,邢焕自然更乐意把女儿嫁给康王。
邢焕让女儿落座,饮茶后又道:“还有一件事,康王倒也坦诚,说道王府中虽无王妃,倒有两位侍妾,是他封王后,出宫建府时父皇所赐。若是秉懿你容不下她们,他也可以给她们安身金银,再送出府去。”
刑秉懿明白父亲的意思,康王毕竟是皇子,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为诚恳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不是她想如何便能如何的,况且她也没有意中人,皇家赐婚,她若不从,这喜事就可能变成祸事,思及此处,她微微低了头:“婚姻大事,全凭爹爹做主。”
那一年,十六岁的刑秉懿凤冠霞帔嫁入王府,大婚第二日,赵构携王妃入宫觐见,皇上皇后及赵构的生母韦妃对这个绝色的儿媳妇大加赞赏,取善美之意,封其为嘉国夫人。
汴京城都知道,康王爷对王妃是一见倾心,故而事事顺着,夫妻倒也恩爱。匆匆四年,府中两位侍妾接连为王爷生了五个女儿,偏偏只有王妃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
靖康元年,金兵第一次包围开封,康王临危受命,前往金营和谈为质,得以全身而退。当年冬,金兵再次南侵,赵构奉皇兄钦帝赵桓之命,再度出使金营议和。
此去凶险,前途未卜,夫妻俩依依惜别,刑秉懿一直将夫君送出开封,临行前,她褪下了自己的一只耳环,面若芙蓉眼似秋波:“王爷多加保重,见此环如见妾身,妾身在这里盼王爷早还。”
赵构将那枚耳环收入袖里,城外朔风萧萧,将她洁白氅衣吹得飞扬,他捧起刑秉懿的脸,在她眉心印了一吻:“秉懿,等我回来。”
外头的消息一日一变,她在府中为他担心受怕,度日如年,到了二月,金兵攻陷开封,汴京城破。
金太宗下诏废赵桓为庶人,依照皇家玉牒,经内侍指认,大宋皇室被一网打尽,昔日养尊处优的宗室贵女,尽数被送入金营为奴为娼,受尽屈辱。
整整四十天过去了,她怨的是,他真的没有回来,她幸的是,还好他没有回来。
刑秉懿默默的捏紧了她偷藏起来,唯一剩下的那只耳坠:“王爷,你千万不要回来……”
禅房的门忽然被人粗鲁的踢开,巨大的声响惊得房中的女人们身子都跳了一下,两个披着铠甲的金兵站在门口,背后是夕阳西下。
她们不约而同的颤抖起来,因为右副元帅完颜斡离不有个习惯,每天傍晚随机从禅房中选出一个女人,供他今夜消遣。少数侍奉的好的,尚可留在他身边当个侍姬,稍有不满,就在糟蹋完以后赏给下面的军官,两位帝姬就是这样被折磨死的,五天前被带走的保福帝姬,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金兵面带得意之色,扫视过这些宛如待宰羊羔的女子,他打开手里那个小纸卷,大声念出今天的倒霉人:“邢秉懿是哪个?出来!”
十数道复杂莫测的视线齐刷刷的望向她,有人脱力一般松了口气,有人唇亡齿寒感同身受,也有人形容憔悴依旧呆滞木然,距离她最近的侍妾姜醉媚绝望的拉住她的裙摆,颤着唇几乎发不出声音:“王妃……”
邢秉懿回以她一个飘忽的笑容,然后慢慢的从草垛上站起了身。
为了防止女俘伤人或者自戕,她们身上的金玉首饰早被搜刮干净,金人除了提供水和简陋的食物,绝不让她们接触到任何锐器。刑妃依旧身着她在王府常穿的那套天青色齐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