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反应比思绪更快,邢秉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徒单怡宁碰了个空,揣在手里的鎏金小手炉滚落,一直滚到毛毯边缘才停下来。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重节站在一边,神经紧绷:“王妃娘娘,奴婢帮您捡!”
“这里何时轮得到你多嘴?!”徒单怡宁侧眸怒喝,把重节吓得瑟缩了一下,然后她盯着邢秉懿,瞬间变脸,和颜悦色的道:“真不小心,还劳烦嘉国夫人替本妃把手炉捡起来?”
邢秉懿已经快要临盆,行动不便,根本没办法弯腰拾物,若要为她把手炉捡起,便只有屈膝跪下去一种选择。
人在逆境中真有一种无法想象的忍耐力,面对王妃显而易见的迁怒,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邢秉懿,此刻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委屈愤恨。她只是有些可笑,堂堂徒单将军的掌上明珠,特地来刁难一个女俘,是嫉妒么?嫉妒她国破家亡,离乡背井,还是嫉妒她沦为禁脔,身不由己?
她低低道了句是,一手撑住漆木凳,非常缓慢的前倾身体,微微屈膝,将全身的重量逐渐转移到膝盖上,快要生产的女子,站久了都腰疼,这个动作她做的很是艰难,叫人于心不忍。
徒单怡宁面露冷笑,朝邢秉懿身后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会意,猝然伸腿一踢,正好踢在邢秉懿膝弯的位置,身怀六甲的刑妃,霎时失去平衡跪倒下去。
膝盖和胫骨传来闷闷的疼痛,她急忙伸手撑地,却还是感觉下腹被重重挤压了一下,邢秉懿咬着牙没有叫出来,白皙如玉的额头却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重节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见夫人跪摔在地,她的三魂六魄都被吓得飞了出来,忙扑过去关心道:“夫人!夫人你摔哪儿了?你别吓唬我!”
邢秉懿坐在地上,摇了摇头,抓着重节的臂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下腹部仿佛有什么重如千钧往下坠去,阵阵疼痛袭来,再也支撑不住,呼吸不稳的喘息:“重节……我可能……可能要临盆了……嗯……”
“啊?”重节闻言大惊,这不是要早产的兆头嘛,叫王爷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她火急火燎,也顾不得王妃在场的礼节了,把木凳拖过来先让邢秉懿靠着,她自己打了帘子出去,朝外面的守卫大喊求救:“快来人啊,嘉国夫人要生了,快去通知王爷,去请稳婆过来!”
她火烧眉毛的焦急模样不似作假,那班守卫也不敢耽搁,立马分头行动,一个去书房禀报完颜宗弼,另一个去通知王府管事找接生婆来看。
几个高大身健的丫鬟拥入房中,七手八脚的把邢秉懿扶进内室里去待产。情况急转,徒单怡宁愣在原地,面上浮起不知所措的表情,她只不过是心有不甘,来绫绮阁教训一下这个勾引王爷的宋女,也没把她如何,怎么突然就要临产了?!
卧房中传来女子隐隐的呼痛之声,徒单怡宁心情更坏,只想此地不宜久留,面带薄怒的带上两个侍女离开。
在回廊里,迎面撞见了急匆匆往这边赶来的完颜宗弼,他遇见她,面色微沉,凌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徒单怡宁心头一抖,王爷脚步未停,衣袂带风,已同她擦身而过。
从青天白日到华灯初上,整整四个时辰,苏妲己用尽了洪荒之力,终于呼吸到了凡间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为了表达自己究竟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挤压,头上脸上还黏糊糊的小女婴,深深憋了口气,委屈的哇哇大哭。
生不如死的撕裂般的疼痛,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