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算起来,年羹尧水米不进在祠堂跪着也有一天一夜了,年遐龄心里头再生年羹尧的气,到底还是记挂着他这个儿子的身体的。他想着,经了这一番教训,兴许年羹尧就改主意了。
于是,年遐龄便吩咐了下人去祠堂那里问问年羹尧是否知错了,若知错了,就让人抬着回他自己的屋子吃饭养伤去。年遐龄想着,他一时生气打了年羹尧,年羹尧身上有伤不能走路,只怕也不能去翰林院上值了。
因此,在吩咐完下人后,年遐龄又派人出门去翰林院给年羹尧告假去了。
年遐龄满以为跪了这么久年羹尧肯定吸取教训知错了,哪知下人回来报说年羹尧压根就不在祠堂那边,跪到半夜就擅自回他自己的住处去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又把年遐龄气着了。
年遐龄气得瞪圆了眼睛,一叠声的叫人拿棍子来:“魏之耀!去把那个逆子给我找来!我今日非要亲自狠狠的打他一顿!竟然连我的话都不遵从了,他这是要反了天了!”
魏之耀是年府魏老管家的儿子,如今也有二十来岁了,正跟着自己父亲学着给府里管家,他听见这话,一溜烟就往年羹尧的院子那边跑着报信去了。
年遐龄这边闹着要打年羹尧,魏之耀给王景灏报了信,王景灏慌慌张张的就往屋里跑:“二少爷!二少爷!魏之耀来报信,说老爷已经知道二少爷昨夜从祠堂擅自回来,这会儿正在前头生气,叫人请家法,说是要亲自责打二少爷!”
“少爷,您昨儿不是说有主意了么?您快想个法子啊!少爷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可再经不起老爷的责打了啊!”
年庭月被王景灏叫醒的那一刻,看见头顶挂着暗紫绣花的床帐,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但随即就清醒过来了。清醒过来后,年庭月的心里就不可抑制的有那么一点小失落。
她昨夜临睡前还在想,若她经历的是一场梦,那么一觉睡醒她就能回去了,结果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她还在大清朝,也还是年羹尧。
年庭月没有失落太久,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见王景灏慌得直喘气,年庭月便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急不忙道:“别急。你先替我把药换上,然后替我把衣服穿好,再去告诉魏之耀,让他去给老爷说,我这就过去。”
王景灏一听就急了:“少爷,您还是要去见老爷吗?老爷他——”
年庭月摆了摆手截断了王景灏的话,示意他稍安勿躁:“景灏,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的。”
“你去告诉魏之耀,让他跟老爷说,叫老爷不用生气,我会过去给老爷一个交代的,他年龄大,为这个气坏了身体不值当。至于你,”年庭月温声道,“你给我找件厚实的衣服来,再找几个人把我抬到老爷那边去吧。我虽然有伤在身,但我得去见见他当面把话说清楚,总不能让老人家跑这一趟吧?”
年庭月镇定自若的态度感染了王景灏,王景灏慢慢从慌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待她平复下来之后,她便按照年庭月所言,给年庭月伤处换了药,又替年庭月穿好了衣裳梳好了头发,这才命几个小厮打着伞抬着年庭月往年遐龄那边去了。
年庭月出了门才知道,外头的雪竟比昨夜下得更大了。她穿着厚实的大氅,带着风帽都觉得冷,风雪扑在脸上犹如刀割。年庭月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攥紧了手上热乎的铜丝八角手炉。
为防风雪扑入屋内给年遐龄带去寒气,年庭月让人停在门廊下,把几个人身上的雪都掸干净了才让人抬着她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