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工,这一千两银票,只怕也吃不住多久,你心里要有个章程。当然了,家里这些年也还过得,你若要贴补,只管写信回来,为父自然会为你筹钱。只是有一点为父还得告诉你,你陛辞时皇上说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切不可太过偏执。你为一省巡抚,下头藩、臬、道的官员自然是要巴结孝敬你的,他们给的东西你若不要,那便是犯了众怒,将来在四川,你不仅难处,还举步维艰。可你若都要了,此例一开,你为官的名声也就坏了。为父的意思,是一开始别要,但你在四川站稳脚跟后,便可酌情行事。”
“还有一点须得你知,曾有官员上奏说要减征火耗银,皇上将此折驳回了,圣旨有过明言,允许地方征火耗银,甚至还明言定规,称每两加征四至五钱作为火耗;粮一石加征二升到一斗几升皆可。亮工,圣上之心,你要细加体会。”
年庭月心想,这还有什么需要细加体会的呢?年遐龄虽斟酌词句,但这话的意思一听就能明白,康熙晓得在外为官的难处,所以对于一定程度的贪污陋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甚至还帮助这些官员定规,允许他们在皇家许可的范围内贪污。
康熙为政宽仁,到了晚年甚至有点滥好人的态势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年庭月陛辞的时候特特的嘱咐年庭月以宽仁为尚,不要生事,还说什么兴一利则生一弊了。
想到这里,年庭月遂让年遐龄放心:“父亲助我一千两银子是父亲的心意,其实我自己这里尚有些积蓄,父亲不必为我担心生计问题。我就算去了四川,这日子也是能过下去的。家里虽然能过,但我也长大了,又是一省巡抚,没有再朝家里伸手要钱的道理,自然也不需要家里贴补,也不需父亲为我筹钱。至于官员孝敬之事,父亲也请放心,我心中也有分寸,不会把我自己在四川的立足之地给丢了的。”
这还是年庭月穿越后第一次叫年遐龄父亲。她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哪知话一出口,倒也不别扭,反而觉得很顺畅。着年遐龄其实待她极好,她是想既然已经回不去了,又做了人家的女儿,她其实可以试着把年遐龄当做自己的父亲看待的。
听年庭月改口不再称自己老爷而唤自己父亲,年遐龄其实是很感动的。他一直以为年庭月不肯叫他父亲是怨恨他曾责打过她的缘故,如今重新听到父亲两个字,年遐龄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年庭月是原谅他了。
只是这般想着,年遐龄就微微红了眼眶:“亮工,为父觉得你带着王景灏一人去四川实有不妥。你身边该多带些人的。为父想过了,让桑成鼎和魏之耀随你一同去四川。桑成鼎会些功夫,跟在你身边可以保护你。你去四川后,你的巡抚府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管家,外头聘来的自然不如家里带去的,魏之耀是咱们家知根知底的人,你带了去,有他替你管着巡抚府,为父也能放心些。”
桑成鼎不是年府家人。年遐龄在湖北做巡抚时,当地红苗曾有叛乱,桑成鼎的父亲曾在年遐龄剿乱时救过年遐龄一命,桑成鼎父子是自那时起才跟着年遐龄的。
其实若年庭月真是个儿子,年遐龄也不会替他操心这些,自然是放手让他自己去筹备的。可就因为得知了年庭月是女儿,年遐龄这心里就有着对年庭月诸多的担忧和不放心,总想着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为年庭月准备好一切,让年庭月的为官之途能够再平坦些。
年庭月见过这两个人,对他们的印象还不错,便点头应下了。
年遐龄又道:“亮工,你去四川,除吏员需聘用外,还要延请幕友。一时为父也寻不到合适的人给你,这个只能你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