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乖觉,”年庭月冷笑道,“孟光祖拿着银子走了,他再把这笔账目添上去,就算是我知道了也追不到银子,就不至于得罪孟光祖。而这银子既然是用我的名义冒领的,想必账目还是算在我这里。到时候朝廷派专员来清查库银亏空,这一查备用赈灾银两的亏空不就算到我头上了么?他纳尔图倒是落了个一身的干净!”
王景灏听了就点头:“对,当时藩台大人就是这么跟奴才说的!”
王景灏替年庭月忧心,“大人上报亏空的折子已经送上去了,皇上知道后不日就会派专员来咱们四川彻查亏空之事。备用赈灾银两已经被动用,就算还未添上,但这笔账目迟早会被查出来的,不说前头那些亏空,但就这笔亏空便是在大人手里有的,到时候大人给如何交代呢?”
王景灏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抱怨了纳尔图几句,说这纳尔图真是害人不浅,给年庭月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年庭月虽也心中暗恨纳尔图奸诈,但事情已经出了,就算把纳尔图骂死也无用。年庭月遂摆了摆手,示意王景灏不必再言,她则在思索片刻后做出了决断。
“景灏,你亲自去布政使司的经历司跟那司中经历与都事明说此事,让他们把这笔账目添上。要写清是纳尔图以我的名义冒领库银,你告诉他们,等朝廷对纳尔图的处置下来,衙门自会派人去纳尔图家里追缴这笔银子,让他们不必将这笔账目与往年亏空放在一处,单独放就是了。”
王景灏忙道:“这样安排,就对大人无碍了,是吗?”
年庭月也不瞒她,轻声解释道:“这笔银子是纳尔图借我的名义冒领,我虽不必替他补上亏空,但我毕竟有失察之嫌。皇上若宽纵不追究也就罢了,若是一定要追究,就是将我革职也不为过。”
自到任成都府以来,年庭月事事小心步步谨慎,对待公事亦是认真负责,生怕因她的疏忽而酿成大错。可无论她再如何谨慎,这事儿还是一件件的找上了她。
孟光祖事件她已很小心,事事斟酌之后才做决定,却不想还是被纳尔图康泰等人给坑了。她身为上官,属下屡屡瞒着她犯错,还想法子设计她,她难逃失察之罪。
王景灏在一旁叹息:“大人这样小心谨慎,偏偏还是着了他们的道!难怪老爷临行前为大人担忧,这一省巡抚当真是不好做啊!”
王景灏有心想为年庭月分忧解难,奈何她只是年庭月的长随,无权无钱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竟只是为她家少爷心焦发愁而已,认清这一点后,王景灏不由觉得颓然丧气。
年庭月见王景灏垂头丧气不住叹气的样子,不由微微勾唇道:“好了,你也别做出这幅模样了。这做官不易,做大官更不易,出了事不要紧,只要能好好解决就是了。皇上若要处分我,我也无话可说。可现如今这不是还没有处分嘛,你就别替我忧心了,将我刚才吩咐你的事情去办好,就是为我分忧解难了!”
年庭月一席话说的王景灏重又有了精神,她领命出衙办事。年庭月则在王景灏走后于内堂静心默想了两刻钟,然后才将前后事情一一据实写在给康熙的回奏上。
又过了七八日,正在春分这日,年庭月收到了朝廷下发的处置结果。
康熙旨意,布政使纳尔图革职查办,提督康泰从宽革职留任效力,巡抚年羹尧从宽革职留任效力。旨意上还让追缴那一千两银子,让纳尔图将赈灾银两的亏空给补上。
这个处置结果,在年庭月的意料之内,却也在她的意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