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照旧对面坐着吃茶。
“带我去见令堂?”李明明皱皱眉,这么简单就见家长了?
“我与家母说起我们的事,她老人家最是慈善和蔼,已是差不多答应了,只是为了妥善,想见你一见。”裴少俊笑道。
裴少俊越说得简单,李明明越觉得有鬼,“那真是好。既然如此,莫若这样,儿寄书回家,让家父家母来主持相看、定亲之事,”李明明娇羞一笑,“家父虽有四子,然膝下只有儿一个女孩,最是疼爱。他虽一时生气,但见了郎君一表人才,必然也会答应的。如此岂不四角俱全?”
裴少俊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在他的设想中,李千金该欢天喜地地答应,然后赶紧收拾打扮了跟自己走。
“令尊令堂来还有时日,你且跟我去见见家母,不好让她老人家干等着。”
李明明笑容淡下来,“领进门让主母品头论足,是买婢妾的习惯,非娶妻的规矩。郎君是真不知,还是反悔了?”
裴少俊没想到“李千金”这么精明,抿抿嘴,半晌道,“金娘,我待你之心如何?”
李明明看着裴少俊的眼睛,“儿抛家舍业,千里投奔,待郎君之心,又如何?”
裴少俊有些恼羞成怒,终究压下性子,轻声哄道,“千金,你知道我家门第,若娶你,必被家父打死,或逐出家门。你忍心见我如此?”
李明明凄然道,“儿自是舍不得。不知郎君是不是舍得让儿从此沦为半奴之身,终身矮人半头,人家吃着我看着,人家坐着我站着,人家让我顶着瓦罐跪在太阳底下,我就得跪着。便是被整置死,也不过赔点银子了事!”
李明明讽刺一笑,“哦,不对,我沦落为妾,不敢跟家里说,自然没有娘家主持公道。死了,连银子都不用赔,一领席子裹了,扔在乱葬岗就完了。”
裴少俊一甩袖子,“尽是胡说,大家旧族,哪有那样毒妇。再说,我岂是瞎的?自然会疼惜你,护着你。”
依着李明明的性子,得一路怼过去,最好再配合扔个茶杯什么的,但想到任务的终极目标,李明明喝口茶,把胸口翻涌的怒气和冲动又压下去,“今日儿心里不顺,郎君不要见怪。我们今日且不说这个,儿画了一张牡丹,请郎君品鉴。”
裴少俊知道今天“李千金”是不会跟自己去了,她又先低头赔不是,便也只好应允,先把事情揭过。
“没想到卿卿画儿画得这般好!”裴少俊大惊。
“只夸一句好怎么行?郎君还要多夸两句!”李明明爱娇地要挟,心里却吐槽自己“装嫩好恶心”。
裴少俊很吃这一套,刚才被李明明怼出来的怒气,被这画一惊,再这么一“要挟”,早扔到了爪哇国,不由得握住李明明的手。
“小娘子,请郎君吃口茶吧。”身后一个严肃的声音道。
裴少俊板起脸。
李明明笑得像小猫。
裴少俊又气又笑,心里像被猫抓似的,恨不得把“李千金”搂在怀里这般那般一番。
李明明打定主意,回去如果没因为精分进精神病院,就去横店当横漂。
裴少俊回去,推说李小娘子身体不适,过些天再来拜见阿娘。
裴夫人虽不知是假的,仍觉得这李小娘子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