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喃喃重复着,身体僵直地斜倚在楼梯中央的墙壁上,眼神迷离而空洞,就好像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只留一具空壳站在这里。
看见他这个样子,金木心里一阵揪痛。他最看不得别人受苦,有的时候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将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伤害,加诸于他人。
母亲说这是温柔。温柔的人即便这样,就很快乐了。
神代利世说这是懦弱。
“世间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办事者能力不足造成的。你母亲的表现不是温柔,只是软弱而已。”
可继承了母亲个性的他,天生性格便若此,再加上耳濡目染,早已习惯这种处世之道。即便饱受虐待,即便面临深渊般的绝望,他也只能靠着暴走,短暂地抛弃这一特质,变得残酷决绝,但当心绪平定下来,他又恢复了利世口中的那种“软弱”性格。
有的时候,流淌在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
“有本我一直特别喜欢的小说,”金木嗓音沉沉地说,“讲一个女变态杀人狂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小时候和正常人别无二致,但随着年龄增长,他心里总会产生莫名的残忍想法,想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然后用各种血腥残暴的方式将他们肢解,甚至吃掉他们的身体。他一方面为这个想法感到毛骨悚然,一方面又兴奋得跃跃欲试。终日沉浸在这两种截然矛盾的想法中痛苦万分,最后耐不住疯狂滋长的邪恶心理,他杀了第一个人,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挖出他们的内脏吃掉。最开始,他内心人性的一部分还在拼命挣扎,他还有罪恶感,直到最后那点罪恶感完全泯灭,无论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都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一只半人半羊的怪物。”
零早已从游离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听着金木讲述的故事,脸上的神情从最开始的惊讶、不明所以,到逐渐了然、深思,他听出了他话中的深层含义。
金木凝视他的眼睛,继续说:“在欲望与罪恶感之间挣扎,是件很痛苦,却也很容易解脱的事。会感到痛苦的,都是意志坚强、善良而又富有责任感的人,而意志薄弱的,直接就放弃挣扎、顺从本性了。所以说,我很佩服你啊,锥生君。你让我自叹不如。我从没想过要揭穿你,或者抱着其他目的旁观,我纯粹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在旁边,如果你觉得压抑得透不过气,可以和我说说,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零望着金木的目光猛地抖动了一下,金木斟酌着词语,谨慎地说:“我和我故事中那个变成半山羊人的男孩,在某种程度上很相像。我不想说得多具体,因为你看上去也不是一个喜欢究根问底、对个人隐私感兴趣的人。我想说的是,有过同类经历的我,多少可以理解你的痛苦矛盾,仅此而已。”
“同样的经历吗?”零再度露出苦笑,但他接受了金木的好意,然而似乎是不适应这种互诉衷肠后的暧昧气氛,他想用一种调侃的口吻收尾,没想到却不偏不倚刺中了金木柔软的心脏。
回想着金木的故事,他玩笑般地反问道:“类似的经历啊,你——没有想过要吃人肉吧?”
金木微微一愣,旋即,唇边浮起一丝自嘲的笑,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嘴唇苍白。
“啊咧,你们在这里呀!是不是来找我?”走路连声音都没有的末部美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一本厚重的书用胳膊夹于胸前,笑盈盈地仰脖子看着他们。
“前辈,我们想问你一些事情,关于佐野凉子的死。”零说道。
“哦,原来不是社团活动的事啊。”她不急不缓地走到跟两人平齐的位置。
“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吃人肉,谁吃人肉啦?”末部看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