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时，我有短暂的失神。我还记得在我死前也有凤凰立在断壁上唱着挽歌，弥漫的尘土染灰了它焰色的长羽，在它下方，萨拉查一步步走来。他是暗色背景中唯一的光，湖绿的双眸中倒影着我的脸，还是年轻时的肆意张扬。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眼前站着的男孩同样是黑发绿眼，但是从他眼中我只看见了一个满脸疲惫，苍白又脆弱的男人。
“先生？”
他的衣服破了，浑身都脏兮兮的，手里抓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一顶灰突突的帽子，还有一把我很熟悉的长剑。凤凰停在他的肩上，黑亮的眼看着我，发出轻柔的鸣叫。
“……这是哪里？”我问。
我想过很多种情况，最坏的一种是我被埋在湖底，最好的一种是一间窄小的棺木，但无论哪一种我都没想过一睁眼就会看到人的情况，还是一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手里抓着我的帽子和剑，胸口还印着格兰芬多徽记的小男孩。
这算什么，格兰芬多物品收集癖吗？
“这是……”男孩很犹豫，似乎自己也不能肯定：“这里是……嗯，霍格沃兹？”
竟然是霍格沃兹，我们的百合花。
想了千百种可能，我却忽略了，原来在别人眼中我的归宿本就该是这里。
我在他的帮助下爬出棺木。当我站直了身体，终于看见这是个接近圆形的石室，周围是深沉的黑暗，唯有凤凰和长剑发出微光。脚下的地面很平整，即使摸黑前行也不至绊倒。男孩抬头看着我，眼中还带着不安和惊讶。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问他。
“福克斯突然飞进来了，我是跟着她爬进来的。”他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凤凰，又低头看了一眼长剑：“……我从那里进来之后，格兰芬多长剑也发光了。”
他指了一个方向，凤凰立刻飞过去引路。我和他向那边走，走了没多远便看见一个洞口，从洞里出去，我看见一间很熟悉的房间。只不过周围那些高耸的石柱坍塌了好几处，蛇怪庞大的身体也瘫倒在地，空气中充斥着无法忽略的血腥气，我快走了几步绕到蛇怪前方。它的两只眼睛血肉模糊，呼吸微不可察。我伸手覆上它的额心。冰冷的鳞片下，流逝的生命力已经无可挽回。它正在迈向死亡，而杀死它的……我回头看那个男孩，他手中那把由妖精打造的长剑正发着淡淡的光。
格兰芬多的剑将杀死斯莱特林的蛇。当年那句引得萨拉查暴怒的预言竟然……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如果罗伊娜能看到这一幕，大概会和我一样苦笑吧。
【薇薇安，到我这里来。】我轻声对它说。
一条细细的，翠绿的小蛇从蛇怪头顶钻出，沿着我的手指攀上手掌，把自己盘在我的手腕上。不比手指粗多少的小蛇看起来像一个精致的手镯。我扯了扯衣袖想把它盖住，却发现我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熟悉的白色礼服。这和我继承格兰芬多时穿得礼服一模一样，只除了没有附带绣着格兰芬多族徽的红色披风。当年在仪式前萨拉查在衣服上下了诅咒，可我坚持穿上它完成了仪式。那一次受的伤是我记忆中数得上的凄惨，事后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我这辈子最讨厌的衣服可能就是这一件，可为什么死后却偏偏被人换上了它？
男孩的惊呼从不远处传来，我绕过蛇怪庞大的尸身，看见他抱着一个红头发的女孩跪坐在地上。那个女孩似乎被什么仪式抽取过生命力，但仪式应该已经被破坏，生命之火正在她的身体中重燃。男孩抬头看我，眼中满是祈求：“可以帮帮我吗，先生？”
我俯身把那个女孩抱起来，他松了口气，抓起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