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寒凉,冷风拂面时卡卡西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睡觉时应该关好的窗子不知何时打开了,窗帘扬起,冷风凉月灌满了房间。
白色的窗帘透着绰约的人影,慢慢随风落下。
“别紧张,”那人伸出一只手,熟练的打着暗部归位的手势,装扮也是普通的暗卫服侍,另一只手揭下面具,露出熟悉的白发红瞳,“这样行动方便些。”
握紧苦无的手松了开来,一边坐起一边发问,“二代目,这时候……”
“躺着吧。”扉间依旧坐在窗台上,一只脚横跨在窗台上,另一只脚轻轻点地,舒适却不够警惕的姿势,一手捧着面具一手安抚性的向下摆着,“你实在太忙了。”
嗯?
“那也是因为……”
静水无澜的眼睛看着他,自窗外闯进来的月光打在洁白的面颊上反着光,千手扉间面对着他,朝外的半边脸映着月光一片青白,自眉骨鼻梁唇瓣投下的阴影连带着另外半边脸似乎生生将他割裂开来,一半沐浴着月光雪白皎洁,一半融入黑暗窥不清真伪。
奠定木叶发展基调的男人,也是孕育木叶黑暗的男人。
“放松点。”男人从窗子上下来,还不忘反手将窗户关上,半拉上窗帘,室内更显得昏暗,卡卡西眼看着这个男人一步一步走进黑暗,光线从男人的身上、脸上退去,愈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卡卡西伸出手去摸索着床头开关。
“不用了,本来不想吵醒你。”男人无声无息的站在床头,从卡卡西的角度仅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身影坐了下来,然后又是温热的手掌附上左眼,“警惕性不错,但是现在你要放松。”
十分微弱的查克拉透过皮肤渗入进来,另一只眼睛却连医疗忍术的光芒也捕捉不到。
“这几天怎样?”分明没有见面的几天,男人似乎一直惦记着这道旧伤。
“嘛,已经好多了。”卡卡西下意识眨眼,睫毛被手指压住,那人抬了抬手避开直接接触眼球,查克拉却依然源源不断的涌入。卡卡西努力要看清那人的表情,却只看得到黑乎乎的人影,疑惑着补充道,“不管是频率还是深度……”
男人静默的听着,手上的查克拉保持着细微的量持续渗入,终于在他闭上左眼的一刻再次落下了手掌。
“习惯忍耐疼痛,会降低身体敏感度。”他听到男人平直低沉的嗓音,脑袋愈发沉重起来。
“好好睡一觉吧。”查克拉一路覆盖到额头,原先在战争年代用来缓解伤员精神紧张的忍术没想到在和平时期同样派上了用场。
双眼所见,皆是昏暗。
他沿着河岸不知去往何处,河水里泡着累累白骨,伸出水面的白爪上缠绕着腐烂的草叶,红色的液体淅淅沥沥顺着白骨往下流淌,似是要将他一同拖下去,他拧身,跨步,却始终无法远离河岸半步。
似少年最后无神的眼睛,似少女临终笑容面上的血——死死将他锁定;
似是父亲离去那夜打在地板上的雷光——强烈刺目到无法忽视无法忘记;
似是师父独自迎战那时村外的咆哮——睁开双眼极尽目力,却只有寻常景色,唯有滔天嚎叫源源不断渗入骨髓。
他手上满是鲜血,爱人的,友人的,敌人的,此刻流淌成河流,死死抓着他,围绕着他,任由他如何挣扎,不得逃离半步,任由表象如何平静,腐烂的白骨都要将他拖下深渊。
他伸出双手,胡乱的划着,却不知被什么牵引,终是离开了河岸。
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