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经由嫂子选了,择日挂了宣武侯府的牌匾。
叶昭和柳惜音两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婚事多由长嫂张罗。柳惜音到叔父处住了两天,禀明情况,日日等着所谓的黄道吉日。
这日子说长不长,说短心中也急迫。时不时地,叶昭也会偷偷来找她。
“须得小心,让嫂子知道了要说的。”叶昭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叔父也会说你。”
叶昭很郁闷:“我觉得这样没意思,拜过天地就好,可是不能委屈你。”
柳惜音摇摇头,莞尔:“我也觉得直接拜堂的好,不然很怕夜长梦多。”
她踱到窗前:“总感觉做过梦,你从雍关城经过,半夜来看我,可是我一醒你就不见了。”
叶昭脑中一惊,跟过去问:“是不是后半夜?”
柳惜音很开心:“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她打开妆奁前的箱子,一件殷红的嫁衣躺在里头,五彩的丝线绣着精致的纹路,细细密密,绝对出自最好的绣娘之手。
“表妹,不是,不是这样——”
一拜天地!
叶昭恍惚着,感觉到身体往下弯曲,然后抬起。
这是哪?她在干什么?
拜堂?和表妹吗?
面前的纱遮住她的视线,只能感觉到隐约的轮廓。可明显,面前这个人不是表妹。
二拜高堂!
她试图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可是不行,她好似被寒铁锁着,结结实实地锁着,连眼珠都不是她能动的。
夫妻对拜!
掌握着身体的东西轻飘飘地吹了一口气,将红纱掀起。她看见半张脸,像极了偏远之地的山壁上凿的画。
脑中电光火石,顿时,面前之人不做他想。
是赵玉瑾。
这算什么?赐下的旨意再一次悔改了吗?皇帝金口玉言同意的婚事说收回就收回吗?
还是……和上次一样,她根本就觐见皇帝时就没有拒绝赐婚呢?
她终于挣开时,已经到了夜里。月亮升起来,她到墙边看一眼月亮的轮廓,就明白,不是皇帝反悔,也非有人占据。
大概是,注定的命运。
十六岁那年率三千将士背水一战时也没有这样无助过,那时候她想,守城既破死就死了,如果真死了,也是与父兄团聚。可她现在不能死啊,她还有表妹。
但是敌人在哪呢?
兵马大将军,宣武侯,无数令人艳羡,甚至令人惊惧的名号,可现在的叶昭犹如笼中困兽。瞎了眼睛,锁了脚踝。
可是,困兽犹斗!
她的眼神瞬间坚定起来,发冠尽摘,铺纸磨墨,没有敌人,她还有战友。她还有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