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彘满不在乎的哎哎两声:“王叔您就吓唬我,父皇都跟我说过,说王叔您是当世豪杰,提笔能文上马能武,又怎么会连一匹马都治不服,我才不信呢。”
刘武闻言哈哈大笑,将满是胡须的下巴凑近刘彘的后脖颈,刺得刘彘摇头晃脑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又走了不知多久,刘武遮着眼四处张望片刻,见前方有一条小溪,溪上一架木桥,桥边有几颗枯死的柳树,刘武把将刘彘与自己系在一起的软带解开,先将刘彘递给马夫,又扶着马鞍跳下马,朝刘彘屁股上轻拍一下:“王叔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先跟着这些侍卫四处玩耍,待王叔做完了事,回来带你去捉兔子。”
刘彘牵着刘武的手道:“还有鹿,王叔快些,我还想捉一头鹿。”
刘武笑道:“好说好说,若是今日没捉到鹿,明日王叔带你去上林苑捉,定给你活捉一头鹿。”
刘武带着两个侍卫过了桥,顺着桥东一条荒僻的小路走了片刻,见着一座荒废的凉亭,亭里铺了两条竹席,刘婧坐在一条竹席上,另一条显然是个刘武留着的。
见到刘武已至,刘婧起身站在一旁,身子微蹲请刘武落席,刘武朝着刘婧微微颔首,又瞟了一眼站在刘婧身后的周桐,迈着大步走进了凉亭,也不脱鞋,直接盘膝坐在竹席上,指着另一张竹席道了一声“坐”,将双手按在膝上等着刘婧说话。
刘婧跪坐在竹席上,轻咳一声清清嗓子笑道:“几日不见王叔,王叔精气神更佳了,呵呵呵,若是不知王叔近况,侄女没准儿会以为王叔在长安过得很滋润呢。”
刘武双眼微合苦笑一声摇头道:“贤侄女休要取笑我,如今王叔困居长安,行走坐卧皆有人监视,与个寓公何异。”
刘婧掩口轻笑:“王叔说笑了,若是连您梁王都生了颓废心思,其他诸侯王岂不是不得生路了。王叔寓居长安已久,可知梁国近况?”
刘武长叹口气:“初来长安时,我儿刘买尚时时遣使将梁国近况汇报于我,而今不知刘买可是出了什么状况,王叔已月余不曾收到梁国来信了。”
刘婧瞳孔一缩,沉声道:“此事不怪我那刘买哥哥,王叔定然不知,那袁盎将梁王府的守将换了个遍,窦婴又在您梁王招募新军中下了一令,改新军为义兵,主煅兵造械,织服纳衣,粮草押运,兵权交归朝廷,受太尉直辖,不日移驻地至霸下。窦婴又与袁盎商定,义兵中若有思乡欲归者,由梁王府配发盘缠,另送猪一口羊一只,布绢两匹,以酬平定七国之乱的功勋。如此看来,梁王府对梁国的掌控越来越弱,我刘买哥哥怕是连睢阳都掌控不了了。”
刘武闻言心里乐开了花,只要能将新军这个大包袱甩掉,他才不在乎会花多少钱呢,反正梁国土地广袤,子民无数,重聚财富不过是几年的事儿,再说就窦婴和袁盎这么个花法,怕是比平日里刘武赏赐刘买的钱财都不如。
刘武心头虽喜,却是满脸怒容,右手死死握拳朝着膝头狠狠砸去:“果真如此?他袁盎欺人太甚,我刘武乃是皇亲,又为朝廷平定七国叛军立下大功,一身功绩都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朝廷如此对我,我不服,我不服!”
刘婧婉言劝道:“王叔息怒,朝廷削藩之心已定,我等诸侯国除了束手待毙又有什么办法,王叔英雄一世,又是陛下的亲弟弟,想来就算封国被削,朝廷上也定会给您留个位置,不像我等,传了几世,与陛下的血脉也淡了,除了抱着两三座城池终老,也没有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