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卿心忧爱子,唯恐栗芳钱财露白遭了歹人惦记,被人绑了去,已打发了好几波家仆分别去栗芳常去的妓家赌坊打探,栗卿端坐家中也是忧心忡忡,完全没有听清坐在下首处滔滔不绝陈述厉害的李希到底说了些什么。
李希双腿虽跪坐在席上,身子却已探出老远,手舞足蹈唾沫横飞讲得口干舌燥,趁着喘气的功夫端起水碗猛灌了一口,一抹嘴巴又说道:“栗郎官,您这家宅不可谓不华丽,奴仆不可谓不庞杂,饮食不可为不奢靡,若只依仗您郎官的俸禄和栗夫人的赏赐,恐怕维持不了这么一大笔开销,说到底还是需要另寻财路的,如今的商贾哪还有老老实实做买卖发家的,您若是循规蹈矩本本分分做个老实商人,怕是没几天便会被人家挤兑得灰头土脸,本钱尽失。所以啊,老实人做不得,老实商人更是做不得,我给您的价格比起市面上通行的价格高了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买卖虽说不合律法,却实实在在是个捞钱行当,再说如今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家被朝廷查了,栗郎官,小心谨慎是好事儿,可若是因为这小心谨慎,反而把家过垮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栗卿魂不守舍,双目直直的盯着屋门,只待能回来个家仆带回些讯息,对李希费心巴力的一番劝言也没听进去,只是朝着李希上下摆动手掌:“此事容我再想想,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李希只当栗卿已无心贩卖牛筋牛角,拿遁词敷衍自己,心内微微动怒,双手握拳重重砸在桌案上,将恍若无神的栗卿吓了一跳。
李希面容微冷目中露煞,冷哼一声正要将翁主抬出来恫吓栗卿,忽地屋门被一个四旬左右家仆模样的汉子撞开,李希正要嘲弄栗卿管教不严,忽见栗卿一脸殷切冲上前,一把将那家仆扶起,满脸期待地盯着那人,脑袋一点又一点,引诱那人说些话出来。
那家仆面色惊恐,神态慌张,被栗卿扶起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下了,任栗卿如何摇晃,只是盯着李希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说话。
栗卿此刻心急如焚,朝李希一抱拳,面露歉意道:“今日家中事多,怠慢了李老弟,还请李老弟多多包涵。”
李希见栗卿已下逐客令,瞧着模样也像是真有要事,便收起不耐,回抱一拳:“既然栗郎官家中有事,李某便不叨扰了,栗郎官且留步,李某告辞了。”
待李希走后,栗卿急不可耐地朝那家仆身上踹一脚:“人已经走了,快说快说,芳儿现在何处?”
那家仆身子抖得如簸糠,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栗卿,支支吾吾答道:“老…老爷,大少爷如今在…在长安城外白…白杨庄的义庄。”
栗卿一抚胸襟长出口气,面带微笑将那家仆扶起:“芳儿实在有些孟浪了,竟跑到长安城外去玩,还去了义……”
栗卿说到这儿脸色一变,一把死死抓住那家仆的胳膊,颤声问道:“芳儿去义…义庄做什么?”
那家仆又是扑通一声伏在地上,紧紧抱住栗卿的脚嚎啕大哭:“老爷,大少爷教人给害了。”
栗卿脑子嗡一下炸了,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双目不能视物,脚下不能立稳,踉踉跄跄未及两步便倒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吼了声:“天杀我也,天杀我也。”而后双目一闭身子一栽,竟是昏厥过去了。
栗卿醒来时已是次日,一众家人围在榻前,见他醒了均都松了口气。栗卿想到栗芳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