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轻寒不禁有些难过,他巴不得自己快点长大,好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大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嘴上没说什么,却开始学着自己洗衣煮饭,并把家里打扰得一尘不染,尽可能让大哥少操心自己。
絮流云见他如此,也就放心了,在留下了足够的口粮后,专挑那送往偏远之地的镖来接,好多得些工钱。
絮轻寒如今晚上不用等大哥回来,本可以早些睡了,可他还是习惯站在窗前看会星星,有时自言自语几句,虽然他已经完全不怕什么了。
春去冬来又是一年,絮轻寒在这期间突发奇想,自己摸索着锻炼起手臂腿脚力量来,起初当然受苦挨疼不少,不久竟小有成效,加之絮流云有意改善饭食,絮轻寒不仅个头跟了上来,而且人也壮实了不少。
冬月二十正好是他十一岁生辰,絮流云特意大中午回来,不仅带回来了鸡鸭鱼肉等美味,还送给他了一支青色的玉笛作礼物,笛声轻扬悦耳,他十分欢喜,吵着让絮流云教他吹曲子,絮流云这时已喝了几大碗酒,不禁意气风发,上嘴就吹了一首十句的小调。
多年以后,絮轻寒才知道这首曲子说的是江湖人士豪爽知交的情义,也许重情重义之人在这浊世中大抵不得善终,所以听起来有些悲凉。
絮流云教完这首曲子,又匆匆出门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絮轻寒起初以为大哥只是耽搁了,便没在意,后来家中的粮食也吃完了,他开始隐约觉得不对劲,大哥先前每次都是在家中口粮吃完前就回来了,他在焦急不安中等了三天,也饿了三天,几乎就要晕睡过去的时候,一名粗犷的裘衣大汉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样装束的手下,凶神恶煞般。
不等他开口,大汉就一把拎起他,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絮轻寒?你大哥叫絮流云?”
絮轻寒忙连连点头。
大汉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按照絮流云之前的描述,他已经走错好几个地方了,只怪这贫民区太大,很多地方看起来都一样。不过当下也不用再计较,就仔细瞅起絮轻寒来,只见这孩子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心里想八成是饿坏了,忙命人把备好的美味端上来,絮轻寒一见和大哥之前带回来的并无二样,就顾不上许多,狼吞虎咽起来,大汉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几分怜爱。待他吃完,不等他发问,大汉就说起了他大哥的事。
原来絮流云加入的镖局名为绿林,由一伙功夫平平的草莽勇夫组成,这大汉就是大当家,半个月之前,大汉他们这伙人刚送完一趟远镖,得到了一笔可观的工钱,因此人人都沉浸在轻松喜悦中,在途经临霜城外一片竹林时,突然几十根削尖了的竹竿从天而降,小半截没入地面,瞬间将毫无防备的他们悉数围了起来,正当他们寸步难行时,一名中年男子忽然凌空出现在了面前,只见其一身青衣已破破烂烂,右手持剑,左手扶在胸口,嘴角隐约还有血迹,看来受伤不轻。
絮流云这些年跑江湖隐隐知道,自己所在的天机大陆上,除了无数的凡人外,还存在着一群自诩为“涵师”的绝世强者。眼前的中年人莫不就是其中一位?至少他从未听闻过哪个江湖人士可以凌空站立的。当下心中一凛,和大汉一合计,一边呵斥住躁乱的手下,一边忙作揖问涵师大人有何吩咐。
中年男子并未为难他们,只说事出紧急才出此下策,务必让他们顺道悄悄捎回去一件东西,交给叶城空谷茶馆的掌柜,于是便左手一挥,一个篆刻精美花纹的小箱子和十几枚银币就出现在了絮流云面前。未等絮轻寒回答,中年男子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围着他们的竹竿拔地而起,飞入一旁的竹林,同时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这些银币算作你们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