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啥你倒是说啊!”小老头跟随着他的语境有些汗毛直立,不由得催促道。
“咱们来修运河是假,来给洋鬼子当食物是真的。”
“食物是啥?”老头儿不太懂这个词汇。
“就是吃的,跟咱们吃的馒头饽饽一样。”
“你说洋鬼子吃人肉?!”惊得老头子扔下了锄头。
“你小点声儿,别把监工惊着了。”
看见监工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着他的瞌睡,瘦子比了个续的手势。
“我可只跟你一个人说:洋鬼子为啥叫洋鬼子,因为他和咱们不一样,洋鬼子不是人!他们比咱们高,浑身长着红毛。你知道为啥他们平时都不笑吗?”
这回小老头长了记性,小声地问道:“为啥!”
“因为他们嘴里都长着獠牙呢!每到了月圆之夜,他们就变身啦,变得和狼一样,但是比狼要大,眼睛里冒着红光,嘴里滴着黏涎子,看着中国人张口就要吃。”
“就你这样儿的,一晚上能吃三个。”瘦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小老头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暗爽。
一块儿石子儿飞来,砸在他油光锃亮的脑门上。
“哎呦喂,这是那个孙子不长眼,乱扔石头砸着小爷我了!”瘦子蛮横的回头瞪眼,只看见一个身长六尺,裸露的上身满是汗珠的汉子直勾勾的看的他,手里还攥着石锤,刚才的石子儿应该就是石锤落地后飞溅出来的。
“跑这儿显摆自己能干活来了。”瘦子有些不忿,但是碍于监工和双方体力的悬殊,只得抱怨一下。
“咳咳……”监工吧唧吧唧嘴,从睡梦中醒转了过来,鞭子摔在空气中发出了一阵爆鸣声。让苦工们纷纷干自己的活儿去了,没人希望这个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毕竟,落下来,就是一道血檩子。
简易的工棚里飞满了各种大小的虫子,汗味儿和土味儿,甚至还夹杂着一股子尿骚 味儿,是吸引来他们的源头。
一个长长的草堆堆起来的垫子,上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劳累了一天的壮丁。晚饭喝的稀粥和凉水在他们的肚子里咕噜噜的打转儿,偶尔从某个人的下体发出“噗噗噗”的连珠炮似的声音。呼噜声和磨牙声简直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背景音乐了。
沈大力的肚子有点不舒服,晚上喝的粥比往常的稠了些,但是总觉得有股子怪味儿,像是以前家里喂猪的泔水散发出的味道。
他捂着肚子下了床,尽量避免踢踹道工友,但是还是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人的胳膊还是腿,只不过那人也没说什么,而是翻身继续睡着了。
月光通过木头缝隙射进工棚子里来,今天晚上是满月。
想起了白天听见那个瘦子说的事儿,饶是沈大力也不由得有些害怕。
洋鬼子在圆月晚上真的会变成吃人的狼吗?
来到这儿已经有几个月了?沈大力在这儿天天就是干活儿干活儿,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或是更长?什么时候是个头,没有头。
在自己的小茅屋和小蛮坐在一起吃饭仿佛已经是生前的事情了。
至于小时候的玩耍和嬉闹,在船上的日子,那是好几辈子之前的记忆,已经开始泛黄模糊,浑浊不清了。
现在沈大力甚至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一堵气,就扔下了小蛮,自己代替赵老三来当了替罪羊。
他和小蛮躲在山里不出声,没有人会去打扰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