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门开了,堂屋里一婆子一少妇一少女。当中站着的婆子穿着粗土布蓝褙子,扎着简单的圆髻,头上除了别一根银簪,还能瞧见红头绳绕在发髻上,这妇人大脸盘大眼大鼻子大嘴,看面相很是热情敞阔。却是卢斯的二大妈,孙氏,也是卢家村有名的泼妇。卢斯出来时,她正叉着腰,指着对面身着重孝的少妇与少女。
脸白如纸,眼角含泪的少妇,便是卢斯后娘柳氏了。少女因背转着头,整个人被柳氏搂在怀里,卢斯只见了个后脑勺,却也知道那是原身嫡亲的姐姐红线。
见是卢斯走出来,柳氏喜色上脸:“栓柱!你醒了!”听到柳氏的声音,红线这才转过身来,顿时也是一喜,唤了一声:“弟弟!”
孙氏看见卢斯小小惊讶了一下,一双眼睛瞅着卢斯上下打量。
卢斯的形象可不太好,披头散发,身上套着一件白麻布长衫,也不系扣,就敞着怀,露出里头歪七扭八的发黄里衣,裤子系得也是邋邋遢遢,一条裤腿长得耷拉在脚面上,一裤腿短得露了小腿,更怪异的是,他手里还拎着个夜壶。
孙氏打量着他,先是暗恨咬牙,后又摆出一脸亲近的关心:“栓柱啊,你且说你这后母与姐姐是多狠的心肠?方才竟与我说你已是病得起不来炕、认不得人了!这不是咒你却是如何?如今你可是这家里的顶梁柱了,你可是要撑起这个家来,莫要让那些不要脸的妖精骗了去!”
孙氏长相爽利敞亮,声音却是尖酸得很。卢斯更哪里耐烦一个老婆子说教?提着夜壶,卢斯朝着孙氏就去了。他故意走得歪歪扭扭,孙氏看着夜壶摇晃,肚子里骂着,也跟着后退,却不认为卢斯真敢做什么,因此嘴巴里依旧不停。
“呵呵,二大妈,你说得是,说得……好!”
卢斯手臂向前一倾,一道黄色的水线浇了出来,当先的几点好巧不巧的浇在了孙氏的鞋面上,便是她得裙摆上也沾了那么几滴。
孙氏嗷一嗓子就叫出来了:“栓柱——!!!你……你……”
“二大妈,您这说了这么半天了,口渴不?喝茶不?”卢斯笑了起来,他从小便是个坏痞子,长得也就是个普通人,居移气养移体,别人是朝好处移,坏水里泡大的他自然朝黑里移。就是真欢喜的笑一笑,好人家看见的都是要绕道的,更别提心里藏了龌龊的时候。
可那是过去啊,卢斯直接就拿过去当现在了。原主记忆里……没他自己长啥样的记忆,他又不照镜子,梳头啥的,小时候有爹、有姐姐,有后娘,长大了,自己梳一梳,挽起来就好了,要啥镜子?洗脸的时候,也没怎么注意水上的那张脸。
所以,卢斯现在长啥样?
那可是俊得很呢——原身全随着爹娘的优点了,又是个十三岁的读书郎,皮肤白,鹅蛋脸,眉毛黑得很,如两笔浓墨,眼睛不大却眼尾细长上挑,鼻梁不高又正好合了小鼻尖,一张薄唇。原本这孩子读书入痴,双目无神,卢斯过来后,一双黑眸灵动至极,整个人便点了睛,有了魂。
他这咧开双唇,露出白白的小牙,怎么看怎么是个阳光爽朗的味道来。不过,他拎着的那夜壶,可是一点都不阳光,一点都不爽朗。
孙氏见他又要朝前来,顿时又是嗷的一嗓子,两步退到了门口,色厉内荏的道:“卢斯!你等着!你等着!”转身便跑了。
她跑了,卢斯眯了眯眼睛,转手把夜壶放在一边地上了:“里边是茶水,一会我出去,你们俩把门从里头拴上,不等我说话,别开门。”
“栓柱……”“弟弟……”看卢斯就这么一身不修边幅的朝外走,柳氏和红线都叫了一声。
“怎么?娘和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