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读书的,我真的想读书的。我这次期中考试考了479分,刘老师说我能上深南大学,我们省最好的大学!读书出来,就能当领导,和罐头厂的那些领导一样。”张艋没给李铮说话的机会,他要的只是一个听众。
课间本该喧闹的教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我下半年大概也不读书了,我家里有人退休了,说厂子里的职位不等人,让我立马去顶上。”说话的是个女生,平时成绩很好。
“我妈说,毕业后让我进供销社,说这比考大学好。”
“我就更不用说了,你们都是好学生,我连大专都摸不着边呢,能顺利毕业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就是华国的八十年代,高考录取率不到百分之十,这百分之十里还包括了大专。很多人被高考淘汰,但更多人,他们在通往高考的路上就被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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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周思甜推着自行车,奇怪地看向一片沉默不语的弟弟。放学的时候,李铮说什么也不肯坐车后座,她也只好推着车陪着他走路。
“我在想……未来。”李铮以前从没担心过未来,他认为凭他脑子里的东西,完全可以轻易地获得财富、名望等等。
但是经过今日,他发现他有些想当然了。
他现在是是个未成年人,一个连监护人都没有的未成年人。
诚然,他脑袋里有许多在前世价值千亿的原创药,但以他如今的身份拿出这些东西,犹如抱着金砖过市的孩童,就算是他自己,都能想出无数种方法夺走它们,更何况是国际上那些杀人不见血的资本大鳄。
安安稳稳通过高考,考上华清留校熬资历,申请自己的实验室,再开始以研发原创药的名义将脑海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这是最稳妥的路,也是最慢的路。
就算是爱国的李铮,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在华国的科研界,论资排辈的风气太重了,当年的他若不是顶着冷泉港的名头回国,根本不可能申请到自己的实验室。若是等到他四五十岁,他这辈子重生的意义何在。
至于另一条路……李铮微微抬头看向西边,那边,隔着那片海,对面就是香江。
八十年代,正是香江最辉煌的年代。
“第三,我和姐姐虽然还不算大人,但起码的集体意识还是有的。我不能出船,也不能把船荒废了,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和郑队长儿子郑晓东签订了租赁协议,将船租了出去。”
李铮一口气说完,也不看讲台上陈言那张又青又白的脸,自顾自坐下
一众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家的船不属于生产队这件事向来只有生产队的人知道,从来没有摆在明面上说过。不过经此一事,想必这消息很快就会在清河镇上传开了。
陈言捏着粉笔头的手青筋暴起,粉笔灰“簌簌”从其指尖落下。李铮的话逻辑缜密、条理清晰,没给他一丝反驳的机会。
承认自己错了?被扣上道听途说挑拨是非的帽子,向一个学生道歉?别开玩笑了!
“李铮,上课时间大吵大闹,你给我出去站着!”陈言指着教室门口大声道,声音因为情绪激动,显得有尖锐。
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僵住了。看着缓缓出现在教室后门的灰色身影,陈言觉得仿佛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校……校长。”他张了张嘴,但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张校长面沉如铁,“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