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 白砚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到车边, 裴挚把他整个人按在车身。
裴挚力气很大,他干脆没挣。
他大口大口喘气, 胸口还是有股子郁结释放不出去。
裴挚也呼吸粗重,月光下,那张俊朗的脸有了比以前更坚毅的棱角, 裴挚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
四目相对,裴挚眼光深沉,往常混不吝的戏谑此时全然不存, 那眼神仿佛有实质, 犀利, 好像要一直透过他的表皮,投射到他的最深处,看穿他的所有。
可又专注得好像从始到终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骗子。
呼吸交错, 白砚瞧见,骗子喉头一动而后动了动嘴唇。
他猛地踩了下裴挚的脚,赶在自己再次听到荒腔走板的台词之前。
裴挚“嘶”一声,钳住他胳膊的手终于松了些。
白砚趁机扯落那爪子,脱身开门, 拿出裴挚脱下的长裤和他车上常备的薄外套, 一气扔在裴挚身上, 而后自己上了副驾座,再不多看后边一眼。
为什么说裴挚是个骗子呢?
就刚才这玩命场面,白砚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今天是救人,以前那些是裴少爷的爱好。当年他还跟裴挚在一块的时候,就是受不完的怕担不竭的心,但是从来不会被体谅。裴挚每次都用同一句台词哄他:“哥,我是爱你的。”
他耳朵听起了茧。
要不,他怎么那么讨厌裴挚跟他说爱呢?
窸窸窣窣……
裴挚用车门挡着换下了衣服。手里还拎着那条湿透的四角裤,眼神朝四下打量,像是要找个扔的地方。
白砚没管住嘴,“扔这儿?”这么私密的东西能随便处理?
“那你说扔哪?”裴挚问。
白砚从前边扯出个垃圾袋朝后门递过去。
不是,难道重点不是乱扔垃圾影响环境,他又被小混蛋带偏了。
裴挚接了,把湿衣装好,上车。
看这情形只能回家,人是救了,可车里两人谁都不想上社会新闻。
车停在红灯路口,白砚感觉两束眼光一直凝在他身上。
没过多久,他听见裴挚说:“你喜欢我。”
白砚身子离开椅背,朝驾驶座的方向侧过身,胳膊肘搁在膝盖歪着身子坐成个吊儿郎当样,又摸出根烟咬在嘴里,而后扯出个一闪而逝的笑,“可不是?我可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对你影帝爸爸有什么误解?
影帝爸爸要学你,你只有等着照镜子的份。
不就演个睁眼说瞎话,谁不会似的。
果然,连裴挚自己也愣了一瞬,随后追着问:“说真的?”
白砚压下一边眉梢,嘴角扬出一丝笑,这次演得挺浪荡,“猜一个?”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前边那一段,他演的不只像裴挚,还像他《国色》里那个角色。
车里重归安静,只剩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又转了个路口,白砚瞧见路边灯箱,“靠边停。”
裴挚问:“有事儿?”终究是照办了。
白砚戴上墨镜,拎起装着小混蛋湿内裤的袋子,下车,塞进路边的垃圾桶。接着走到灯箱底下的奶茶店门口。
十月转凉,已经过了下海戏浪的季节,夜里则比白天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