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人目露恼怒之色,手捧餐具酒食的婢女敛眉垂首,越发谨慎的将朝食摆上,赶忙退开。
身材纤细窈窕、颜色娇艳的年轻姑娘与守在门外婢子打了个眉眼官司,赶忙收起嘴边嚼着的笑意,平板着脸道,“祖母,弟弟醒了。”
“让下人照顾鸾微就行了,你去歇着吧。”
狂风自半开的窗户横穿而过,吹得烛火摇曳不止,衣着华贵的老妇人端坐在桌前,腕间缠着一串念珠,她花白的头发被烛火映射出几许柔光,剩下半张脸却隐没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分明神情。
年轻姑娘等了片刻,见老妇人不为所动,心虚的动动嘴唇想要解释,最终败在她冷淡的目光下,缩瑟着身子退了出去。
老妇人身旁坐着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却紧紧攥着拳头强压心中怒火。
中年男人正是朱宅的主人,朱澈。
确定儿子性命无忧,朱澈拍案而起。
端坐炕上的老妇人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沉声训斥,“坐下!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朱澈将要脱口的怨言登时被母亲训斥得卡在喉咙里,憋得自己胸口疼。
他咬牙切齿的道出心中不满,“母亲为何要拦着我惩治那毒妇?鸾微险些又被她害丢了性命!”
老妇人闻言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那你告诉我,小夏氏为何会狗急跳墙。”
母子二人对视半晌,朱澈在母亲的视线下垂首,尴尬道:“君上分封诸王就国。儿子奉皇命不得不随燕王北行,明旨已下,过了中秋便要动身。儿子是担心小夏氏有自己孩子,对鸾微不用心才分外冷落她的。”
“放心走你的吧,家里本来好好的,不平静都是被你搅合的。”见儿子服软,老妇人叹了口气,轻声责备。
母子二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各自举箸用餐。
婢子们反复更换酒食,五道菜之后,终于撤了炕桌。
朱澈服侍母亲漱口、净手,再次挑起话头:“母亲为何不同意儿子给小夏氏些颜色看?儿子在家她尚敢如此,等儿子随燕王走了,还不知她会何等猖狂。”
老太太捧着茶碗笑笑,不当一回事儿的说:“你娶小夏氏过门时已过而立之年,小夏氏却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她有大好的青春年华,要不是同母弟弟沾上麻烦,哪会被安平侯夫人压服来当继室。谁愿意伴着个老头子当一群孩子的后娘呐。后娘做好了是理所应当的,做不好就要被人戳断脊梁骨。她又不是年纪大了不能生,不会死心顺着你的安排走,还是更像要个自己孩儿的。你不愿意主动给她,她自然要下手逼你不得不给她。这次的事儿虽然是她做下的,却也是你惹出来的,别总推到别人头上去。”
朱府的事情说简单是真简单,说麻烦又是真麻烦。
已仙逝的老爷子年轻时候在朝堂仗义执言,在今上手中救了安平侯一命,于是安平侯将家中金尊玉贵的嫡长女嫁给当时只是个秀才的朱澈做妻子。夫妻俩年少夫妻,虽无爱火,却也举案齐眉、和和美美。然而夏氏生二姑娘的时候伤了身子,产后一直没能养回来,在成亲的第七年撒手人寰。
朱澈伤怀不已,未必避开伤心地,干脆收拾行装远走江南鹤松书院求学。
鹤松书院汇集大家,朱澈一门心思治学,三年中举、六载登科,狠狠为师门扬名。
等到回去鹤松书院拜谢恩师的时候,朱澈在谢师宴上对大儒周牧清之女一见倾心,硬是不顾周家和前朝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续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