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看着为了照顾他而写大许多的字,咬住嘴唇。
他照着朱鸾微的指点将同一个字又写了几遍,果然体会到运笔轻重得宜的好处,献宝似的把字儿捧到朱鸾微眼前。
朱鸾微仔细检查过,在最后一个字上用朱砂笔画了个圈将字圈住,拍拍如意头顶,“每个都有进步,做得很好。”
如意抿嘴笑着乖乖继续练字,到了朱鸾微宣布写够字数可以休息玩耍的时候,每页纸上都有许多画了红圈的字,被如意珍而重之的收进一个黑漆花梨木箱中。
嬴登忙着准备给先帝送葬和自己登基的事宜,没时间读书,朱鸾微这个“侍读学士”也就成了摆设,自是没资格同忙着笼络重臣的嬴登一道用膳的。
朱鸾微不是奢靡性子,依照嬴登对他展现的礼遇,太管所绝不敢怠慢,一日两餐都有四十道菜,哪怕朱鸾微说明太多了,要求再减半送过来,翻来覆去不重样的美食也把原本瘦巴巴的如意养出肉了。
满意的看着男孩将成人拳头大的米糕吞下肚,又捧着汤碗咕咚咚喝汤,朱鸾微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如意一脸满足的放下碗筷,仰着脸示意朱鸾微尽情摸,把他逗得乐不可支。
“这么喜欢我摸你啊。”
“鸾微哥哥手很滑,很暖和,抹脸舒服。”如意留恋的又在朱鸾微掌心蹭了蹭,然后照着朱鸾微最初跟他说过“饭后百步走”的话,吃完就起身,拽着朱鸾微一道从角门去往玉液池,沿着湖泊散步。
内侍远远缀在两个孩子身后,防止发生意外。
如意仰头看着朱鸾微望向湖面的脸,牵住他的手掌,低下头勾出欢喜的笑容。
朱鸾微看着湖面粼粼波光,忽然叹息,“山雨欲来风满楼。”
“鸾微哥哥?”
朱鸾微看出男孩眼睛里尽是迷惑,他不懂得自己为何发出感叹,但朱鸾微不是喜欢将事情瞒着孩子的“家长”,如意不懂,他就解释给如意听,“分封诸王后,诸王生母便是某某国王太后,当随同诸王离京,受诸王奉养。但先帝过世已七日有余,今上还将先帝停灵无极宫中大冰镇尸,借此将诸王束缚在京城、诸王太后控制在空中不得走动。诸王迟早要闹的,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王兄们的母亲原本也住在宫中的,妃母们一直好好的。没什么吧?”
看着如意提起其他人母亲羡慕的眼神,朱鸾微摸着他头顶柔韧的发丝笑道:“傻孩子,母亲在自己身边和被别人捏在手里是不一样的,重要的人事物,是绝对不能托付给不可信任的人的。”
关于“嬴登可靠不可靠”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意心中早有计较,无需再问。
朱鸾微带着如意绕过荷花池,坐到亭中。
空气中飘来荷花清冽的香气,许久不曾说话的如意忽然问:“鸾微哥哥,什么样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听其言而观其行——嗯,不包括专门对付胡人的典客,他们做的活计就是用一条舌头撬动胡人部族,好让他们内部起纷争。所以典客说话,越能糊弄人越好。”朱鸾微说完眨眨眼睛,“比如一穷二白的小官做到五品,忽然家财万贯、手握千亩良田,这个人就算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站在你面前讲述他寒窗苦的坚韧精神,人也不会是清官。又比如朝堂的明相天天找先帝不痛快,可他提拔的官员全是刚正不阿之人,带着银子赈灾从没层层盘剥,损公肥私,这样的人即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