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鸾微这时候故意点出文太后,就是为了把火最快烧到她身上,让她日后再有动作也像是心虚,急着处理没收拾干净的尾巴。
明相似笑非笑的斜睨朱鸾微一眼,把这个明明靠着住在宫里躲避家事却分外大胆的孩子记在心里。
对陛下挺忠心的,好好培养几年,正好用得上。
下朝后,如意从文华殿快速赶回去。
床帐围得死紧,不留给外头人一丝一毫窥探的缝隙。
朱鸾微随便踢掉鞋子,扯开床帐坐到床沿上,想拍拍如意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
过去听王嬷嬷说起,如意吃了羊肉、羊油会浑身起红疹。朱鸾微也确实见过过敏的人是什么样子,但他没想到如意过敏反应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严重得多。
即便身上糊满药膏还能看出如意过去精致的五官浮肿得失去原型,眼皮几乎挤在一块,只能睁开一丝小小的缝隙,嘴唇更是膨胀到翻起来,更不用说身上的模样。
如意肿得整个人“胖”了一圈,看起来甚至像一具浮尸。
“鸾微哥哥,我不舒服。”如意身上涂满了药膏,躺在帐子里自然是光溜溜的,回身发现来人,他有些羞涩的缩起身子,可又下意识想窝进朱鸾微怀里撒娇,姿势别扭得很。
灰绿色带着浓重酒气的药膏顿时蹭到朱鸾微身上,浅粉色的深衣边缘登时糊上一块丑陋的药膏。
“……啊!”如意尴尬的收回手,缩在床榻一角,不敢再去碰朱鸾微了。
鸾微哥哥是他眼里最好的人。他相貌清俊、学识深厚,人品出众,最重要的是,鸾微哥哥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单纯对他好而已。
如意一点都不想惹恼朱鸾微,即便只引起他丝毫不快,如意都会非常难过。
可为什么鸾微哥哥用这种不悦的神色瞪着自己?
他嫌弃自己弄脏了他的衣服么?
想到这里,如意缩瑟了一下,抓住床单神色哀伤茫然,漆黑的眸底幽光浮动。
如意想得跟如意根本不一样,他拧眉打量着如意现在的样子,心里默默算计起时间来。
如意午间便离席了,而现在已然过了两个时辰。
医官给如意第一次涂抹的药膏不可能还没干透,所以,如意到底过敏得多严重,需要频频重新涂抹身上的药膏?
朱鸾微情不自禁的沉下脸质问:“你身上的药膏,多久就要更换一次。”
鸾微哥哥,果然生气了么?
如意缩着脖子垂下头,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和委屈,人却十分乖巧的照着朱鸾微的提问回答:“第一天半个时辰重新敷药一次,到了第二天看恢复情况情况如何,才能决定要不要加减用药次数。”
朱鸾微视线绕着如意上上下下找了好半晌,才勉强在他头发上找到了落手的地方,轻轻摸着他的头顶说:“如意,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喊疼没关系的。更重要的是,你不仅仅是个小孩子,你还是大秦江山的主人,没人能在伤了你之后逍遥度日。”
还愿意摸他的头,那就是鸾微哥哥不在乎自己一身古怪的药味,也不介意蹭脏他的衣服,仍旧愿意同他亲近了?
如意马上打蛇上棍,明知道该怎么做却还是缠着朱鸾微说:“鸾微哥哥,我不会,你教我。”
朱鸾微一指头弹在如意额头上,笑道:“别骗我,你不可能不会的——今天这模样,不就是你自己刻意闹出来的。”
宫廷中哪会长出纯白无暇的莲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