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那位将军就是王翦,那刚才那名骑手所喊的大王将至……
秦始皇?
就在此时,点将台上,将军的声音很沉,有些沙哑,有股子金铁交鸣的味道。
“大王犒军!时辰将至,汝等可悔?”
大军沉寂半秒,一记齐声应答声震天地。
“无悔!”
“父母妻儿,可有挂念?”
将军一声低沉的问话,全军寂然。
无数张脸庞仍旧肃然,然而,瞳孔中尽皆露出浓浓的不舍与眷恋,顿时,整个天地都充满哀戚之绪。
“吾亦不舍,然!以吾等血肉之躯,保得子孙万载,吾!无悔!”
将军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
“再问一次!诸君!可悔?”
大军沉寂三秒,齐声应答。
“誓死追随将军!”
短短一句,声震寰宇,一股慷慨悲壮的气势冲天而起。
“此路,吾与诸君并行!众将听令!”
“换!”
一声将令,哗啦一声响,全军尽素!
千军白衣静立风雨,悲壮之意越发浓烈,与此同时,远方。
素旗招展,铺天盖地。
及至近前,原来这是一军辎重队,列列马车满载酒坛,缓缓行来,尽头处,一辆輼辌车缓缓前行。没有侍从,只有车前四名护卫。
天地寂然,马蹄得得,一行长龙从远方一直排到点将台下,輼辌车行至阵列末端,停下。
车门开,从中踏出一位一身缟素的中年男子。
千军转头,尽皆目视这名男子,点将台上,将军脸庞仍旧冷肃,他知道这名男子是什么人,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下任何令,就那么隔着千军遥看着那名男子一步一步沿着阵列行来。
他走路很有特点,每一步都踏得很实,也很轻,有种在自家后花园闲逛的感觉,但,随着他的视线与一双双冷肃间包含着惶恐,不安,悲壮等等思绪的眼光对视时,他的步伐变得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要在脚下大地间踏出一个坑。
大雨倾盆而下,浇湿了那身白衣,他仿若未觉,一步一步走到点将台下,然后,他抬头看向台上的将军,两人就那么对视了半晌,中年男子低头,一步一步踏上点将台。
最终,他在点将台上站定,沉寂良久,中年男子开口。
他的声音,很中正,但,在尾音里,总能听到一股子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味道。
“于吾而言,内,将军吾之师,外,将军吾之剑,若非事急,吾真不愿。”
将军缓缓摇了摇头:“大王此举上承三皇之业,下继华夏之源,只是却要因一时之事换来千古骂名,大王无悔,翦又有何悔?况,今南越已定,北胡有蒙恬父子,吾只望大王顾念千万血肉换来的这万里中国,多替自己想些罢。”
中年男子苦笑:“蒙将军也做了同样的决定,吾劝之不住。再者,这万里山河,经由吾这番折腾,气数早已尽了,多想与少想并无用处。”
将军默然,良久,笑道:“大王今自毁精锐,倒也算是为他日改天换日少造了些杀孽,否则,就凭这些儿郎,有谁可敌?到时,不免重蹈六国之争盈尸千里之事,只可惜,除却吾等数人,又有谁知?”
中年男子的声音很苦也很稳:“本王做这些事,越少人知越好。”
“所以,大王便称孤道寡?”将军哈哈一笑,道:“有吾与儿郎们,大王就放心罢!”
说罢,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