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韶旭情绪之激荡,剧烈到难以形容,宛若本就未有停歇下的湖泊接连遭遇焚煮,变得沸腾以及嘈杂喧嚣。
“是……他?!”
艰难地启齿,一字一顿慢声着,有如郑重地问,整个人语气苦涩,面相亦愁苦不堪,似朽木枯槁。
墨尺没有回答,只是说:“孤独,是最可怕的东西,甚至诱引得人发疯。悠悠万祀有几多就是不堪这份寂寥从而放弃永生,自绝长寿。而他没有发疯,他只是在盼,盼着来年春日,来年的盛夏。”
青衫客哑口。
他平时沉默寡言,只是单纯地不喜多话罢了,然而今日大不同,他是实在讲不出说法,不知该如何回应。
失焦的棕眸沉浮着痛,飘荡着汪洋,有如苦海一般,色调压抑,黯淡辉日都镀不上璀璨,满天列宿都照不亮心膛,死水平静,活力尽失却,即使青锋再度突破桎梏发出清啸鸣警,仍旧唤不醒这沉沦人。
突然。
“他不孤独。”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伴随而来的是一束束扎堆成群的光,漫洒开来,倾泻般普照韶旭身上,使得他僵冷的心灵逐渐解冻,无波的思绪开始复苏。
转眸相望去,居然是黑影在说话。
并且此刻,他在光芒照射下显象出了正容,是个俊美至极的男子,眉宇存英气,胸膛透浩然,其人却又有如儒士儒雅。
只是站在那里,天地大道便作和鸣,华音仙乐接踵而至,相迎着此间至伟存在的幸临。
继言之前话语,说:“傍天作伴,接地为邻,他已经很满足了。真正孤独的,踏步不前的,仍旧介怀的,至始至终都是你。”
青衫客愣怔,遂沉声:“他岂非依然一人?”
——言语中的钧裕依然一人。
男子道:“开始是,后来不是了。——不是么?”
“可是——!”韶旭要辩。
对方道:“你出去走走,或者低头看看,你孤独么?”
韶旭垂首。
目光俯瞰,看到这定格的画面里,远方与近处有无数的目光正望着他,眼眸中,悉数希望与鼓劲的神色。
但少旭摇摇头,朝男子道:“他们与我其实没有任何干系,呐喊是为当世第一人,而并非为我。”
相当冷酷而直接的回答,然他神色隐隐纠结。
对方则说:“还有两个人,不是么?”
光芒投洒,找出了潜藏人群的敖小龙与胖头龟,它们真的非常低调,缩小身形不说,还寻了个偏僻地。
但在此间大神通照耀下,身形暴露无遗。
望见此幕。
青衫客略有动容,神色又纠结了几分,但还是说:“他们或是寄人篱下或是有求于我,算不得真正知己,充其量……只是半个朋友。”
声音有些发颤。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
对方一指下方,“那按照你标准,放眼这万世呢?这万世里,有多少人不是你口中的这般孤独?”
韶旭沉默。
对方又说:“那你所言的他呢?他算得上你朋友的一个么?”
青衫客思忖了一会儿,但又好像不是在思忖,或只是单纯地闭口不言,失声了好久,方凝声应。
“算。”
他说。
语气铿锵,经过千万思虑才笃定似的,脱口不带半点逶迤。
温润如玉的男子道:“那人生在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