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头怎么听不出冯玉章的意思,分明就是公开索贿,他还想要分辨一番。却被刘彦昌拉住,贪婪成性之人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但也不可能真正的满足他,对这种人能做的只有义正言辞的拒绝,而非永无止境的迁就。
刘彦昌见他尖嘴薄舌的模样,顿时心生一计,笑问道:“学政大人,你知道我是怎么登明月楼,吃这顿酒的吗?”
冯玉章以为他想扯开话题,冷哼道:“当然是走来的,难不成是滚来的?本官现在探讨的是你的前途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刘彦昌闻言暗怒,一个读圣贤书的人,说话行事反不如一个市井愚夫,当真是可笑可悲。但是冯玉章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恰恰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能够左右他人的命运,便自以为有了可以掌控他人的砝码。
可是他看错了刘彦昌,他虽然想走科举取士这条道路,不过是寄希望有朝一日能路径华山,寻觅宿命之中的姻缘。至于大多数读书人读书做官的愿望,反倒对他毫无吸引力。
但是经过乱坟岗事件之后,他对痴情的崔婉儿也是动了真心的,如此一来,反倒对见一见三圣母的愿望没那么迫切了。如果有缘相遇也好,实在见不到也无所谓,所以这个书也是可读可不读的。
人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刘彦昌对冯玉章无所求,说话行事无所顾忌,自然而然也就刚强起来。
刘彦昌殊为不客气的道:“可能是学政大人的领悟能力着实不怎么样,在下说得意思是,我身无长物,一文不名,为什么这位廖老先生会请我吃酒呢?”
冯玉章气不打一处来,暗自寻思着,就算得了好处也不能让刘彦昌过院试这一关。不过久经官场之人,脸皮的厚度还是可以的,装作毫不在意的道:“既如此,本官倒是洗耳恭听!”
就连廖怀安和燕赤霞也都来了兴趣,他们都是化外之人,不便插手这些俗事。登楼饮酒也是意气相投,不知道刘彦昌又能扯出点什么来。
“登楼之前,在下偶遇这位廖老先生,听他出了一联。在下侥幸对了出来,这才有幸登明月楼同饮!”刘彦昌缓缓说道。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冯玉章人品虽然不怎么样,生性也贪婪,但他也是经历十年寒窗苦读的读书人。听到刘彦昌说有对联,自然心生比试一番的心思,而且他自信的认为,一个童生能对出的对子,他必然能对的更工整更漂亮。
冯玉章打定心思要压刘彦昌一头,问道:“不知联是什么?”
“联是墙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刘彦昌缓缓说道。
冯玉章皱眉思索,装耳挠腮,想了半天,却也没什么好句对。眼见众人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脸,不禁有些尴尬,只好问道:“那你对的下联是什么?”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你你,好你个刘彦昌!”冯玉章虽对不出对联,但是怎么听不出对联中的韵味?分明就是在讽刺他,骂他就是那墙的芦苇,山间的竹笋。眼见燕赤霞、廖怀安哈哈大笑,他更觉无地自容,连忙甩手下了明月楼。
叶老头本想跟着下楼,最后还是停下脚步,长叹一声道:“彦昌,你不该如此啊!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老夫本是一片好心,没想到却坏了你的前程,实在是问心有愧啊!”
“小人坏事,先生有何愧哉?再说在这种人手下读书,这书倒不如不读,我还要谢谢先生呢!”刘彦昌邀请叶老头落座,燕赤霞和廖怀安也起身相迎,一个德高望重之人放在哪里都是值得敬佩的,不论鬼神,皆同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