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道:“每日子时,他会登上城楼,为民祷祝,之后便敲响撞钟。前夜,我直到丑时都未听见钟声,是以差小仆前去叫他。小仆回来报告我说,他已经死了。城门每日卯时开启,酉时关闭。我立刻下令,只准人进城,不准人出城。”
秋梓彤道:“如此说来,那名刺客应该还在临江城中。”
城主道:“那是自然。只是我城中千户人家,万户人口,一一排查下去,得到猴年马月?”
秋梓彤道:“不必那么麻烦。你现在马上颁发两张告示。第一张告示写:你意外得到大祭司通敌叛国的确凿证据。大祭司死有余辜,罪无可赦。
第二张告示写:杀死祭司之人实乃为民除害的英雄。本城主非但不会降罪于他,还要论功行赏,赠与他一千两黄金!
你禁止百姓出城,那刺客又做了亏心事,自然会日夜寝食难安。这两道告示一下,对他如久旱逢甘霖,一定会引他上钩。”
那城主一听,坐直了身体,鼓起掌来,连声笑道:“妙啊!妙啊!此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令贼人自投罗网!”
秋梓彤追问了一句,“你们这祭司,每日起早摸黑为黎民百姓祈福,想必不是个坏人吧?”
城主道:“祭司心善正直,从未与人结怨。”
秋梓彤道:“那就有些奇怪了。刺客杀这祭司做什么,谋财,谋色?你们这祭司平日里和谁走动频繁?”
城主道:“他不仅担任祭司,还是我城的外交使者,偶尔会与周边城池来往。”
秋梓彤一琢磨,便琢磨出了大概。她道:“你们是不是说服周边的小城,联合起来,对抗势力强大的城池,以谋求各方面的利益?还是说,你们几个强盛的城池结盟,欺压周边小城?”
城主神色有些愠怒,嗓音冷冷地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可以用谋求一词来说?”
得知她们使出的政治手段是前者,秋梓彤亦不再多言,“那么我告辞了,三日后,自会再登门造访。”
城主又倚回羊皮圈椅,嗓音娇嫩地说:“人还没抓到,你就要跑么?”
秋梓彤修眉倒竖,叫道:“哪个要跑了?我是和师姐去吃饭!”
那城主“哧”了一笑,说:“原来她是你师姐。我瞧你每说两句话,眼睛便往她身上瞟。还以为她是你的梳起姐妹呢。”
梳起是一种结盟仪式,多见于岭南沿海一带。自古以来,养蚕所被认为是世间圣地之一,养蚕女被视为神女,又因男子为污浊之人,是以男子不得进入养蚕之地。
一些养蚕女不愿嫁给男子,便义结金兰。她们歃血为盟,对天发誓,从此生死与共,福祸相依。经过“梳起”之后的两人,同吃同住,形如夫妻。
秋梓彤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她揶揄的话,而是下意识抬头去观察素非烟的反应。
素非烟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一脸淡然,无欲无求,好似天上的仙子,洁若冰雪,不染一点俗世尘埃。
秋梓彤心中五味陈杂,既喜又忧。
喜的是师姐似乎并不讨厌“梳起姐妹”,忧的是师姐似乎并没有特别想要和她结为“梳起姐妹”。
秋梓彤白了一眼城主,拉上素非烟的胳膊,径自往外走了。她高声道:“我们会住在城中最高档的酒楼,你有事便来寻。”
出了城主府邸,两人往街上走。此刻已是华灯初上,繁华的夜生活即将开始。街道两旁,一张张夜宵桌子摆了出来,炉上煮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水饺。捏泥人和吹糖人的摊位面前最热闹。成群结队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