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也是不愿把孩子交给这些人的——从小训练他们攀爬和采药的技能,稍稍长大一些,便带上他们专门去传说有灵草现世的地方寻药,危险的事由这些买来的小孩做,得了灵草全归主人家,这便是“引药人”。
因为去的都是最危险处,引药人的一生大多非常短暂,且往往终其一生也过不上一天好日子。
小时候训练艰苦不说,为了他们能进入些狭小的地形如石缝、溪洞等,也为了节省开支,他们得到的吃食都很少,总是饿得皮包骨头。但这些与正式寻药后的日子比,都不算什么。
主家不会像寻常药农,估摸危险程度再决定动不动手,一找到灵草,只会两眼放光地强迫引药人去采。
这个过程总是九死一生,险峻的自然环境是一方面,凶恶的野兽是另一方面——为什么叫“引药人”而非“采药人”?便是有时他们甚至要充当诱饵引开妖兽,属于灵草的“引子”。
至于采草时一不小心弄坏了一株,更是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毒打,也更容易在下次成为“诱饵”。
怪不得梁大爷一提引药人,其他人脸色都变了——这种损阴德的事,是寻常人决计做不出来的。
梁峰怕陶泽安难过,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安慰他:“梁爷也就那么一说,也许不准呢!你看,你虽然瘦巴巴没几两肉,但至少脸挺白净的,看起来不像吃过太多苦头的样子……”
梁峰本不擅长安慰人,说着说着大概觉得这实在算不上理由,挠了挠头,嘿嘿憨笑了两声,笑中带点抱歉,下结论:“但这都过去了,你摆脱了他们,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陶泽安蹲在溪边,掬水洗了把脸,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清澈的溪水倒映出一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线条精致,白白净净,大眼睛长睫毛,微微仰头盯着人看时总有点无辜又乖巧的味道,小时候被老妈的闺蜜们星星眼地捏过不少次脸蛋。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十几岁时的模样。
陶泽安摸了摸自己手肘处的一点小伤口,大小形状跟记忆中一模一样,是他十四岁那年在学校做实验时不小心烫的,一直到后来还留了点疤。但此时,它才刚刚结痂。
他长出一口气,难怪衣服鞋子都大了一圈,自己不仅穿越了,还莫名回到了十四岁光景。
难怪梁大爷这么个老江湖都看走了眼。一来,他出现的地方蹊跷,跑来的那一路,据说正是雁鸣山特别陡峻处。二来,他抽个儿比较晚,小身板单薄,这会儿比同龄孩子都瘦弱些,有十五岁已非常结实的梁峰作对比,显得更加可怜巴巴。
一个小孩儿,孤身一人出现在雁鸣山深处,又摔着了脑袋,除了采药不慎跌落,还能有什么缘故?
陶泽安正消化穿越和身体缩水的事实,梁峰却是误会了,看他小小一只窝在溪边沉默不语,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地骂那些养引药人的:“真是些丧尽天良的东西,迟早会遭报应的!”
“咳……”陶泽安摸摸鼻子,不好分辩,只好转移话题,“仙人?那是什么?”
梁峰可怜他的遭遇,当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详细地解说了一番。
原来,这是个热衷于修真的世界。所谓仙人,其实说是修真者更准确,通过某种特殊的修炼方式,追求长生不老、坐地飞升等目标。虽然“修仙”离真正的“成仙”也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修真者往往身具大能,飞天遁地呼风唤雨都是谈笑间事,在普通人眼中,也与“仙人”没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