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丽娜的房子很大,然而格外热闹。六个孩子不是满地跑就是满地爬,后面还追着四五个保姆。尖叫声和吵闹声穿越了整个楼层,其中除了婴儿的哭声,似乎还穿插着各种语言。
不愧是传说中的“联合国”。
贝拉独自坐在起居室里,趁着这段时间又把《海岸情深》的剧本研究了一遍。在看过成片后很容易就能挑出里面的缺陷,故事空洞,节奏拖沓,对白尴尬,其中的起承转合并不足以支撑起九十分钟的剧情,致使最终的版本里充满了风景和没有意义的细节。不是没有闪光点,只是相比起来太短暂了。
一个写不出东西的作家,和一个舞蹈演员妻子。他们十四年的婚姻遭遇了危机。于是他们来到风景宜人的度假胜地,在经历了一切的一切之后,观众才会发现这个老套的开头有个毫无说服力的结尾——他们的危机源于妻子的不能生育。
即使贝拉对婚姻毫无概念,她也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例如同样的反映婚姻的《革命之路》,有优秀的原著为支撑,有影帝影后级别的演员做主角,有鲜明的心理刻画和适当的一波三折,有历史时代背景下的个体欲望的转变。这的确使它成为了一部深受学院派喜爱的作品,却很难引起观众的共鸣,由此可见这个题材的难度。
贝拉不想以奥斯卡得主萨姆·门德斯的水平为标准来评判安吉丽娜,但相比之下,这个剧本的确缺失很多,让她不自觉地在心里编织起情节,试图理顺这个故事的逻辑。
“抱歉贝拉,”安吉丽娜出现在敞开的房门边,“我让马多克斯好好招待你的,但他太顽皮了。你知道,我一直希望他能更多地接触到亚裔,学柬埔寨语,可能会让他更有归属感……”
她碰上了贝拉的目光,止住了这个话题,“……抱歉,我说得太多了。”
楼上传来什么东西打破的声音,接着就是相互指责的大喊大叫。
“上帝啊,”安吉丽娜无奈地说,把一杯水递给贝拉,“从来都是这样,一场又一场的争吵,永不疲倦。你大概从来没经历过吧,贝拉?”
“事实上,”贝拉说,“我经历过,我其中一个继父,他家里有四个小孩,常常为了一条裙子打起来。”
安吉丽娜惊讶地抬起头。
“我妈妈未婚先孕,”贝拉说,“这在当时的中国是惊世骇俗的事。因此我们经常搬家,每当她觉得付不起房租的时候就会找个男朋友。”
“噢,”安吉丽娜在她旁边坐下来,同情地拍拍她的手,“这真是……”
“这没什么,只是我没有机会知道婚姻是怎样的。因此罗兰德和瓦妮莎的故事对我而言没有什么说服力。”贝拉说着抖了抖手里的几页纸,“我直接说,描绘婚姻的电影已然存在太多太多了,这个故事是不是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潜力?我没看出,但我相信在这里改动……”
“等等,”安吉丽娜没反应过来,“我们好像还没有决定剧本。”
“反正你最终还是会把它拍出来的,”贝拉不在意地摆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钟情于这种题材,看看你,家庭幸福,感情美满,可怜的……”她把安妮斯顿咽回肚子里,“我想不出你一定要拍失败婚姻的原因,但你早晚还是会把它拍出来的。”
也许是被贝拉的笃定感染了,也许是想起了安妮斯顿。安吉丽娜端着咖啡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沉思。
贝拉于是又说:“如果是我,我的处女作一定是我最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