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马耳他的时候没有担心、在经费吃紧的时候没有担心、在被制片公司要求压缩拍摄时间的时候没有担心，一向什么也不担心的贝拉反而忧虑起来。

    “像是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她这么对苏茜解释道，“《海岸情深》是我从零开始一直到结束的，而《社交网络》，我在里面只比打杂的好那么一些。哪怕是《特工绍特》的成功，也在我意料之中，没有什么惊喜。”

    “Wow，只在意料之中？”苏茜翻了个白眼，但《特工绍特》的票房成绩纵然远远不如《阿凡达》，却足以让初出茅庐的她欣喜异常，所以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吐糟贝拉。

    这几个月苏茜正在准备自己的毕业作品，一个致敬李小龙和杀死比尔的短片，为此她特意叫上了身边唯一的中国人贝拉——即使贝拉澄清了很多次她根本不会功夫。

    两人在洛杉矶一家专门租借影视戏剧服装的店里找到了一些紧身衣。当她们走在街道上时，突然在橱窗的电视机里，贝拉看到了《海岸情深》的预告片。

    大大的遮阳帽下露出清晰的下颚线和两片红唇，海景露台上的一男一女，从裙摆里伸出的一只脚，墙壁的小洞里窥视的瞳孔，争吵、崩溃……

    “你已经看了一百万遍了，”苏茜在一旁催促道，“YouTube上的一半点击量可能都是你贡献的。”

    “我知道，我知道，”贝拉说着，双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但我还是第一次在路边看到这个预告片。”

    “那有什么区别？”苏茜抱怨道，却没有继续催促。她们安静地站在那里，度过了这短短的三分钟，直到电视上开始播放麦片广告。

    “第一个画面，在阳台上的那个，是我们在马耳他的第一天拍的，因为房间的布景还没完成。为了在墙壁上凿出一个小洞并伪装成水管的样子，花了将近半个月。最后那句对白是我写的，‘在我想要的时候，我可以杀死他’。而那个布拉德拿枪指着安吉丽娜的镜头——那是安吉丽娜的亲身经历……”

    贝拉打开了话匣子般的唠叨起来，不顾她们正拎着两个大包且走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而苏茜也只能沉默以对，却冷不防听到一个惊人□□。

    “什么亲身经历？！”她震惊地停住脚步。

    “嘘——”贝拉摆摆手，“不是布拉德，是安吉丽娜的父亲曾经用枪指着她的母亲，而且是假枪。夫妻吵架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而且安吉丽娜也会在以后的宣传里提这件事，别大惊小怪了，这就是明星。”

    苏茜还处于惊讶中，贝拉转过身来，线条流畅的脸庞在日光下变得柔和起来，她黑色的眼珠里仿佛有什么在闪光。

    “不管这部电影能不能成功，”她毫无预兆地感叹着，“这都是第一次，我能在一个大荧幕上表达一些我自己的东西，无论是剧情还是画面，至少有一部分，是属于我。相信我，苏茜，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的。”

    说着她眨眨眼，露出了一个如梦似幻的微笑。

    “我相信你，”苏茜情不自禁地说，“也许未来会有一天，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的。”

    “会有那么一天的。”贝拉把巨大的包裹扛在肩上，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