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电影的上映注定会牵动很多人的心神。那些利益与之休戚相关的人们熬过一个又一个无眠之夜,盯着不断跃迁的数字,计算涨幅,预估最终票房的落点。对于很大一部分人来说,揭开电影命运的骰盅时或多或少都带着赌徒心理,期望着以小博大,或者一战成名。即使现代电影工业已经通过自我改革将可能的风险降到了最低,但市场永远是复杂诡谲、变幻莫测的。滑铁卢和黑马仍然源源不断地出现,无数带着筹码的“赌徒”仍然蜂拥入场。
而第一次地,贝拉的心理发生了变化。她觉得自己从流水线上的一个棋子,摇身一变成为了“赌徒”之一。
《海岸情深》固然获得了很多好评,其中不乏一些“高端”“专业”的电影杂志。他们盛赞这部电影带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并从专业的角度剖析着每个镜头的意图。
不管这样的分析是否过度解读,这些评论的确让贝拉觉得和这些影评人建立了某种联系,好似隔空进行了一场谈话。事实上,她从未考虑过往独立艺术电影领域发展,然而每每看到一个影评点出她有意或无意的设计,这种一瞬间的心灵相通都让她有所触动。但这并不代表贝拉会因此对普通观众的感受置之不理,也不会用曲高和寡为理由忽视大众的需求。
而大众的需求通常会反映在票房上。
贝拉此时正是那个懦弱的赌博新手,第一次坐上赌桌,心慌意乱不知所谓,莽莽撞撞地一把揭开了骰盅——
首周票房两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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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自关闭了一周后第一次被打开,嗡嗡地震个不停。答录机接连地播放着一条条留言。整个公寓被这样的噪声挤满了,贝拉甚至因此感到一阵窒息。
当然,这也可能是她过度高兴所致。
“我这一周就待在公寓,”她一次又一次地对着电话解释道,这些电话来自朋友、同事和过去的同学,“哪儿也没去……是的是的……我也不敢相信竟然差点追上了《社交网络》的首周票房,幸好这两部电影错开了……”
事实上《海岸情深》的成本才不过六百万美元,而《社交网络》有四千万美元。这意味着仅凭北美票房,后者能勉强盈利,前者却可以大赚特赚。
“我只是想一个人待着,你知道,在答案揭晓之前,我紧张极了。”贝拉想起这一周来的忐忑,不禁觉得好笑,“不管票房多少,我都不会分到一毛钱,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去关心……”
她把电话夹在头和肩之间,手里的鼠标滚动着网页,翻看IMDB上的一篇篇影评。
“如果有人说一部关于婚姻的电影能够拍得有趣,那我一定会打出个大大的问号。但《海岸情深》做到了。我说过很多遍我们受够了电影中那些莫须有的痛苦——现实生活中的婚姻已经很残酷了,让我们歇歇吧——但从来没有人听见这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爬上岸乞求一块毛巾,却又被愚蠢的编剧和导演兜头扣了一盆冷水一样。感谢上帝,《海岸情深》没有拿那些伎俩来搪塞我们……”
“我从来没有写过影评,但这次我非常想谈谈罗兰德和瓦妮莎之间的关系,他们像平常夫妻一起相互憎恶,却又相互扶持。他们之间拥有特殊的纽带,使得嫉妒和越轨的行为被稀释了,这像是现代的开放性关系。我不懂为什么要设定成六十年代,他们的对白没有年代感。”
“虽然我很喜欢《爱在午夜降临时》以及其三部曲,但《海岸情深》开创了‘话痨式电影’的另一种形式。它让我们知道了不是每个角色的对话最终都会变成对爱情、文学、哲学的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