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记得这里面还有曹容华的一桩公案,却不知没了杏花微雨,没了浣碧,她是否还在这里,遂又问道:“还有别人在吗?”
“曹容华随侍圣驾。”
甄嬛面色略略一滞,想这该来的还是要来,遂点了点头道:“快捧了海东青去罢。禀报皇上,说我即刻就到。”
他诺诺而去。半晌,约摸玄清已经走了,甄嬛方才入殿。玄凌此刻正与曹容华对坐品茗,见她来了,方轻笑道:“嬛嬛快坐下。你身子重,别累着了。”
小厦子一早移了雕花软椅过来,甄嬛依礼拜过,曹容华也起身微施一礼,方坐下微笑道:“皇上好兴致呢。方才走在道上,忽然一支羽箭穿着两只海东青射在旁边,吓了一跳。”她假意四周一望,打趣道:“听闻方才那箭是王爷射的,怎的转眼就不见了?定是王爷听闻臣妾要进来兴师问罪,所以躲开了。”
玄凌本有些担心,见她好生生的,才朗声笑道:“你听听,还要兴师问罪,真乃‘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甄嬛遂赌了气一般起身,道:“臣妾是女子,肚子里的小人,皇上觉得难养,那就不要养了,臣妾告退了。”
玄凌连忙将她拉到身旁坐下,口中道:“朕怎么舍得呢?只能借六弟送来的茶来向你赔不是了。”
甄嬛却是拦了,笑道:“虽是王爷心意,但臣妾怀有身孕,不宜饮茶,皇上能有此心臣妾已经很是欢喜呢。”
这说的却是宜芙馆的安排,玄凌心知,只不说破。曹容华听二人戏言,只静静微笑不语,秋波盈盈,别有一番清丽姿色,半晌方含笑徐徐道:“皇上也敷衍了些。王爷射的海东青吓着了婕妤,皇上又拿王爷送的茶来赔罪。可怜朝中多少官宦人家的小姐对他倾心不已,偏偏婕妤要来兴师问罪呢。”顿了顿,曹容华又望向甄嬛,似笑非笑道:“想必婕妤在闺中也听过咱们六王的盛名吧?”
这句话问得其实有些尴尬,拐弯拐得也有点大,甄嬛略感无奈,轻摇团扇,启齿灿然笑道:“说来也巧,臣妾还不曾见过六王呢。不过自古以来名不副实者甚多,曹姐姐怎么也信这个?不怕皇上和姐姐笑话,家兄甄珩在京中曾被传成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直到与人在客栈打了一架,旁人才看清真相呢。为这,臣妾与两个妹妹笑了好久,再不信这些传言了。”
玄凌与甄嬛关于生情之事早有谈论,此刻只觉曹容华似乎问得放肆了些,淡淡地皱了眉,转瞬复又笑道:“一时要兴师问罪,一时又说名不副实,朕为六弟哀之!”
曹容华只安静微笑,如无声栖在荷尖的一只蜻蜓,但从她衣袖下微微蜷起的手可以看出,玄凌的神色并没有逃离她的眼睛。甄嬛趁机反问:“曹姐姐年长我几岁,与六王年纪相仿,又是见过六王仪容的,不知在姐姐眼里六王是否名副其实呢?”
这话问得也算刁钻了,只是甄嬛神情纯真,仿佛真得只是在说笑一般,玄凌并未介意——他只是略微介意曹容华的回答。这无关感情,只是自尊心作祟,隆庆一朝先帝最重视的唯有玄清,玄凌怎能不羡慕嫉妒恨呢?
先帝他是管不了,但后宫妃嫔总还是想掌控的,遂略带了探究的意味看向曹容华。
曹容华取盏饮了一口茶,方用团扇半掩了面道:“六王虽与我年纪相仿,但臣妾都有了孩子了,看六王连个王妃也没有,总像个半大孩子一般,与那些闺中小姐的看法自然不同了。”
曹容华的说法避重就轻,显然并不能让玄凌满意,不过很快以温仪帝姬为借口起身告辞,未再停留。玄凌略低了低声音嘱咐两句太医的事,暂且罢了。
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