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庄的琴声渐次低微下去,几个杂音一乱,已是后续无力。余光一瞥,甄嬛见眉庄作害喜之状,仓促间不及多想,只见玄凌忽地起身阔步而来,随手扯过了琴席地坐下弹奏。
这才是真正的琴箫相和,琴音袅袅,箫声曼曼,渐渐都低缓了下去,若有似无,而甄嬛的长卷恰好完工。众人看时,方见诗卷左侧还有简单勾勒的温仪帝姬小像一副,宜喜宜嗔跃然纸上。
玄凌快步向甄嬛走来,伸手扶她在怀中,轻声在耳畔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甄嬛低首嫣然,莞尔含笑:“臣妾雕虫小技,一贺温仪帝姬周岁嘉礼,二博皇上清玩一笑罢了。”
曹婕妤面色微变,瞬间已起身含笑对玄凌道:“皇上看臣妾说的如何?妹妹果然聪慧,能吹奏此佳音,更心思巧妙,不逊于故皇后在世呢。”
话音未落,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曹婕妤道:“本宫记得故皇后虽然善箫,但鲜少吹奏,当时连华妃都尚未入宫,更别说婕妤你了,婕妤怎知故皇后之箫如何?又怎么拿甄婕妤之箫与之相较呢?”
曹婕妤听皇后口气不善,大异于往日,讪讪笑道:“臣妾冒失。臣妾亦是耳闻,不能得闻故皇后箫声是臣妾的遗憾。”
玄凌深知甄嬛的表演不过在一个“巧”字,自然不及朱柔则,但新奇有趣,又不僭越,遂微微朝曹婕妤蹙了蹙眉,并不答理她,只执了甄嬛的手归于席上,又对李长道:“去把今日莞贵嫔所书诗词画作装裱起来,好好收藏。”
众妃皆未及反应,独有李长何等乖觉,立刻道:“恭喜莞贵嫔。”
皇后闻之也是一愣,脸上的笑容僵持片刻方复又和缓,柔声道:“还不去传旨,甄氏晋封正三品莞贵嫔。”
贵嫔不比其他,可算得正经主子,亦可为一宫主位了。众人忙起身向甄嬛敬酒道:“贺莞贵嫔晋封之喜。”甄嬛的酒由玄凌代饮,一侧头便见眉庄朝她展颜微笑,亦一笑对之。
当下筵席欢畅,君臣尽欢。至于后来华妃故作悲音,一向不通诗书的她以一篇《楼东赋》得玄凌怜惜,又有汝南王慷慨陈词,玄凌沉思片刻,便命华妃搬到水绿南薰殿附近的慎德堂居住。
华妃复起并不奇怪,毕竟之前丽贵嫔的事并没有过多地牵连到她,连协理六宫之权都没收回,只是丽贵嫔素来和她走得近,甄嬛、眉庄又先后有孕,方渐渐消寂罢了。
想必华妃甚至慕容家都看不清楚,只慕容家就已经是鲜花着锦,再加上汝南王,可就是引火上身了。慕容迥再跋扈,不过是个功高震主的臣子;一旦扯上汝南王,便是永无翻身之日的谋反重罪。
恐怕连皇后都无法轻易接受吧……
一时宴毕,众人皆自行散去。而玄清不知去了何处,竟直至宴罢也未露面,倒是一个小内监过来禀报说清河王醉酒,不能来了。不过玄凌似乎习惯了他的自在放纵,吩咐两句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