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迷修震惊的注视下,特蕾娅握紧了剑身,牵引着剑尖对准脆弱的喉咙,鲜血顺着细剑的锋刃肆意淌下:“不要帮我……”
那是安迷修熟悉的表情。
他在修行的过程游历了各个星球,见过不同种族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人,当他们深陷绝境的时候,这种混杂着不甘、崩溃、痛苦和疯狂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用求救的表情拒绝援手啊?
“这可不像不需要帮忙的样子。”安迷修苦笑,流焱已经在少女手中犁出新肉,强行抽回可能会让她受更重的伤。
……被那个控制了吗?
安迷修抬头看了一眼那团平静的黑雾,左手中的凝晶脱离,试探着刺去。然后右手轻了,感知到危险的安迷修向后跳开一步,刚才他所站的位置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可观的大洞。
特蕾娅早就放开了流焱,祝祷的金色字符浮动在她身边,本该圣洁的字符沾染了死气,浮现出灰败的黑色。
“求你……离开……”
特蕾娅被字符死黑的光照亮,脆弱的眼泪从清冷的脸庞滑落,光与暗错落将她投影得单薄清癯,少女颤抖地举起右手,字符向安迷修袭去。
——“喂,虫子。”
特蕾娅回忆起了那目空一切的第一位嘉德罗斯。
他们交手的最后一击,大罗神通棍宛若天柱坍塌向她压来,她撤去所有护身的防御,任凭身躯在强风之中宛若无根飘萍。
大罗神通棍在击中她的前一刻忽地悬停,她听见云端的君王不屑的轻哼,左眼下黑色的星符微翘,一秒之后才轰然砸下。
那一秒里,巨大的恐惧抓住了她的心脏,她本能地使出瞬移逃生。
在嘉德罗斯的面前流露怯意的人,都要用双膝行走臣服于王。
特蕾娅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嘉德罗斯却将神通棍恢复原状扛在肩上,燃烧的战意都被不加掩饰的嘲讽取代,他宛若逡巡领地,踏平坑洼的泥地,踢开破碎的乱石,走到特蕾娅面前。
他半蹲,用施与恩惠的语气,淡淡说道,“虫子,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游戏。想找死为什么不朝自己胸口刺一剑?”
特蕾娅抬头的瞬间就被嘉德罗斯踢开,狼狈的丧家之犬怎配注视他的光辉。
嘉德罗斯转身,围巾在炙热的风里轻摆:“你不配死在我手上。”
“哈……”
特蕾娅听到有人在笑,尾音挑起,挖苦讥讽。
然后她发现那是自己的笑声。
她以为嘉德罗斯是从前的自己,不懂得人世无常才敢放肆狂妄,现在来看,嘉德罗斯哪里是不懂,他太明白了,只一眼,就看透了她这个空洞蝉壳。
一览无遗,不屑一顾。
“救……”
安迷修在字符诡谲的攻击下躲闪,双剑劈碎一部分字符,然而更多的字符在他身边爆炸,尘烟已经将他雪白的衬衣染上了斑斑土黄。
想要不伤害特蕾娅的前提下压制反击,于他而言也不简单。
“我不想……”
轻微的声音被节节爆破声吞没。
安迷修侧目,被漆黑的字符包裹环绕的少女,无助地站在黑暗中心,无声地哭泣。
“……不想死……”
眼泪滴入被鲜血浸透的泥地,缠绕绷带的手挡住丧魂落魄的表情,少女双肩颤抖黯然哭泣。
在攻击的间隙里,安迷修横剑身前,面对极致的黑暗,缓慢睁开冰色双眼,骑士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