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雷狮按在桌上的手轻轻抬起,只剩下指腹还按着桌面,“你真打算听一晚上锯木头?”
特蕾娅匆匆将酒一饮而尽,小声说着“你才锯木头呢”,小跑着跟上雷狮的步伐。
娱乐区旁有一条明澈的河流,河面倒映出辉煌的灯火倒影。
特蕾娅在冷风里打了个激灵,想起自己明明在喝酒,为什么要跟着雷狮出来?
曾经只要雷狮说“走”,她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手头的事,跟上他。
不论是在半夜里他跳上她的窗台,不管她是不是换上睡衣准备就寝,“走,斗兽场来了只狂犬”,还是在宫宴上他支开奉迎的人群“走,去找卡米尔”,她绝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便成了条件反射。
“嗯……雷狮殿下。”
雷狮没有回头,在没有战意的时候,他有轻微习惯性驼背,尤其是得到了雷神之锤还老把它抗在肩上,但是突破180的身高,让他看起来只会更有压迫感。
“我们……出来,做什么呀?”
雷狮这才转身,三秒后才出现戏谑笑容:“狩猎。”
“诶?”
雷狮手指微微蜷曲,蓝白的电流在指尖炸开,由下而上的光线照得他有几分阴鸷:“那个叫安迷修的家伙,你应该知道他在哪儿吧,塞莉?”
雷狮等待着他的小豹子威胁着亮出犬牙,眼神冷冽地一跃而起。
乖张冷艳才是她该有的色彩。
悲伤的样子,太难看了。
特蕾娅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酒精化作脸颊旁的殷红,晚风吹得她打了个寒战,她抱着臂,眼里有水汽:“有点冷,可以送我回去吗?”
沉默。风里有孤寂的虫鸣。
“你说什么?”
“送我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撒娇?”
“……?!”
雷狮一副鬼见了他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见特蕾娅撒娇。
真的,第一次。
他并不是真的想找安迷修麻烦,至少不会孤身去,只是想看看特蕾娅会是什么反应。
会无可奈何地劝说自己,或者直接暴跳如雷地保护安迷修,他甚至准备召出雷神之锤原地打上一架。
但绝没料到,这只爪牙锋利的小豹子,会抱着双臂,面色潮红,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可以送我回去吗?”
好像拳头打进了棉花堆,闪电劈到了避雷针。
千钧的力道被软绵绵地弹了回来。
以前特蕾娅不对别人撒娇,因为她身份特殊,靠拖长音说话打不赢战役,胜不了政敌,攻不破心防,反倒会被打上软弱的标签。
雷狮的身边,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可以去往的。
她更不会对雷狮撒娇。
惹了雷狮生气,难道要指望那臭脾气会笑着说你可真是的,然后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摸她的头说下不为例吗?
不可能啊!
他会反问“为什么不是你心平气和地跪下来挨我一锤”?
然后她发现很有道理,所以呢?凭什么?因为她是女孩子吗?是女孩子又怎么样?很稀有吗?
反正最后结果都是被他电到三分熟,为什么不反抗压迫地站起来,先怼回去过把瘾呢?
撒什么娇?讨什么饶?要啥自行车?
但认识安迷修后就不一样了。她发现原来性别也可以成为一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