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昨夜怕是喝多了些,”苻坚听见自己干涩道,“日后不会再有此事,你且放心。”
慕容冲似乎是有些迷惑,但依然不曾放下戒心,一双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还时不时飘向殿外,仿佛在找什么人一般。
上一世的苻坚顺着他的目光,发现四处张望、寻觅弟弟的清河公主,当夜便也幸了她,而此世他已提前下旨,自然不会再有“一雌复一雄,□□入紫宫”的荒唐事,也可让慕容冲少记恨自己一层。
“你阿姊是个妙龄女子,居住在内宫,于其清誉有碍,朕已命人将她送归至慕容暐处,日后再为她择一良婿。”
慕容冲似乎是松了口气,跪伏道:“谢陛下恩典。”
他长发披散,肤白如雪,脊背上两骨如同凤之双翅、蝶之双翼,此刻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栗,像极了草场中受惊的白狐。
看着他如同小兽一般的模样,苻坚突发奇想,上一世慕容冲或许就是当了数年禁脔,才会养成暴戾成性、乖张恣肆的性子,才会滥杀无辜,荼毒天下。倘若他此生无法逆天改命,最终慕容冲还是要举兵反叛,攻入长安。那么要是能好生教导,让他最起码有些仁义之心,或许他就不会大开杀戒,长安城乃至关中的生灵就不会遭此大难。
此生,慕容冲还一无所知一无所恃一无所有,算起来到底还是他苻坚亏欠他的多,如果好生教养他,也就能还了这冤孽情债,再不欠他什么了。
苻坚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便一心向佛,戒掉所有贪嗔欲念,而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慕容姐弟,他都决意不再招惹,只富国强兵、安抚子民、赎清罪孽。
至于慕容冲,为关中百姓、为江山社稷,他都会悉心教养,不求让他知晓仁心仁术,最起码能让他学会约束性子,日后若是如上一世一般战无不胜称孤道寡,哪怕文不成武不就,好歹也得学会做个收买民心的仁德之君。
“明日起,你便搬去外宫,与诸皇子一同教养。”苻坚沉声道,“今日之事,是朕酒醉误事,失了方寸体统。然而为国体论,此时不可让任何人知晓,但凡此殿之外,任何一人知晓,朕就……”
他并未说完,但此刻殿中所有人皆是懂了,纷纷跪伏在地,口称不敢。
慕容冲倒是愣在当场,他与阿姊清河公主自幼均以美貌著称,早在被迁往长安之前,他就有了姊弟二人均沦为禁脔的觉悟,而经过昨夜梦魇般的一夜,自己已难逃脱,只想保全阿姊……
就在那男人压上来的一瞬间,他甚至在心中暗暗起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如先曲意逢迎讨好这个老男人,待他放松警惕后再徐徐图之,日后定有一日要他秦国举国来殉,要他苻坚也尝尝此等羞辱。
可如今苻坚的反应却打了个他措手不及,让他不知如何下手了。
苻坚有些好笑地看他无所遁形的小心思,不禁在心中感慨,抛却欲念情愫,果真五感清明了。
“慕容冲,朕知晓你想报仇,可纵然是想报仇,也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苻坚瞥他一眼,缓缓道,“兴许有一天,你会强到让朕瞠目的地步,不过你要晓得,以兵马之雄取一方天下不难,可若是坐不稳天下,那便是个身死国灭的下场,别说阖家上下富贵荣华,就连留个全尸都是奢望。”
慕容冲抿唇,看向苻坚,只见他刚毅面上不见半点雄心,剩下的唯有沧桑淡漠。他不禁心中纳罕,苻坚此时刚过而立、有望一统中原,哪怕昨夜都是踌躇满志、春风得意之态,如今只过了一夜,便如此淡泊超然?
慕容冲胡思乱想着,嘴上却应付道,“臣不敢。”
苻坚低头看慕容冲一眼,御极数十年的雄主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