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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安排,“去礼部宣朕的口谕,太子大婚,乃是国之大事,轻慢不得,让他们妥帖办好。”

    “请钦天正合个日子。”也不知是否求娶心切,苻宏迫不及待地插言,一直垂首的清河公主抿了抿唇,面上晕染一片粉霞。

    苻坚嗤笑一声,“看你那点出息,日后怎么成就大业?”

    “那是父王未遇到让你惴惴不安,魂牵梦萦之人。”近来大概苻坚当真对他太好,苻宏竟还小小地回了句嘴,随即便感到不对,小心翼翼地抬眼觑他父王的面色。

    苻坚却一时怔忪,他不禁想起前世,王景略劝谏后,自己忍痛命慕容冲任平阳太守。他出长安时,自己瞒着群臣,悄然送他至城外折柳亭,当时的慕容冲面色复杂,既期盼欣喜又依依不舍。如今想想,依依不舍是假的,欣喜不已才是真的。而那个愚蠢之极、卑微得让人不齿的自己最后一次为他系了系大氅的衣带,目送他带着几车赏赐离去。

    回宫时,有孩童击掌唱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童谣“凤皇凤皇止阿房”,彼时的自己心中一阵怅然怀缅,随即干了件痴傻到至极之事——植桐竹数十万株于阿房城以待凤皇。

    他的凤皇终于还是止于阿房,改元更始;

    他等来了凤皇,可这凤皇再不是他的。

    那十万株寄了相思的桐木,到底还是一场笑话。

    “陛下,陛下!”苻坚被人猛然摇了几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见离自己咫尺有一张华美到无可挑剔的冷脸,此刻带着些微的慌张,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映着自己的恍惚苍白,显得那么可笑。

    苻坚皱紧了眉,缓去心间丝丝缕缕的痛楚,何其奇怪,再世为人,这颗早已被烧成灰的心竟还会痛。

    慕容冲见他似乎缓了过来,稳了稳他的肩,便退后几步,站回到臣子的位置。

    方才苻坚突然间不再言语,面色惨白,目光涣散,将几人均吓得不轻,他也不知为何,竟先于苻宏冲上前去,也不知旁人是会觉得他忠诚还是谄媚。

    苻宏刚才宣了太医,为苻坚诊了脉,只说是朝事繁忙、心神激荡,还需多多休养,不可过于宵衣旰食云云。

    苻坚漫不经心地听了,指节轻叩案几,忽而低声道:“既已是两姓之好,没有封号却也是不妥。”

    他看着慕容冲,古井般无波无澜的眼里晦暗不明,“慕容冲,阿房侯与更始侯,你更想做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