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西在给江承莫打电话之前，特地看了一下手机屏保上的时间。二月十四日，夜十一点十一分。
多么诡异的时间组合。
电话那头接得低沉，有鼻音，声线中还带着几分沙哑，混在宋小西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中，虽然听起来依旧是好耐性好风度，但宋小西可以肯定此刻他正在揉着眉心接电话。
宋小西五分心虚四分试探一分愧疚：“您睡觉呢？”
江承莫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依旧带着一点倦意，答非所问：“又跟你爸吵架了？”
这人说话就不会给她留点余地。宋小西挤了挤被风冻得通红的鼻子，在这边对着手机无声地说出某个单字。她可没勇气被他听到，这人管她管得比天还宽。
她不说话，江承莫就直接处理成默认。停了停，说：“你在外面？”
宋小西继续不说话，江承莫继续处理成默认，又说：“这么晚伯父也让你出来跑？”
宋小西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音一下子冷了好几个调：“明明是他先离开的宅子。”
江承莫顿了顿：“你现在在哪里？”
“双泉路。”
宋小西现在都能猜到他此刻的动作。必然是先闭闭眼，然后就是面无表情，接着就是缓缓开口，满载着扑面而来的低气压，她甚至连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在心里预算好了，肯定是下面这一句：“宋西小姐，这么晚还能一个人溜达了五条长街，你挺有精力的啊。”
“宋西小姐，这么晚还能一个人溜达了五条长街，你挺有精力的啊。”
宋小西抬头看了看头顶上乌黑乌黑的天。看吧，她就知道会这样。
江承莫只要把她名字中间的那个“小”字省去，就没什么好事发生。宋小西终于醒悟过来今晚找江承莫也是极其不明智的。他对她一向比对其他人都唠叨，也比其他人对她都唠叨。如果不是今天的节日太过特殊，她的一干闺蜜好友个个都泡在温柔乡中醉梦今朝，而她的钱包又因为自己离开得匆忙而落在了宋宅里，她才不会来找他这个钻石王老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条街路口应该有家肯德基。你去那里待一会儿，我去接你。”
“那个什么，”宋小西没什么诚意地开口，“我今晚打扰到你的美景良辰了吗？如果美人在侧，你可以不必管我，真的。”
江承莫“嗤”了一声，对她这套说辞司空见惯，直接忽略：“我一刻钟后到，饿的话你现在肯德基吃点东西。”
“你不一直都不待见那儿的东西么？”
“我现在也照样不待见。”江承莫的耐性本就不怎么好，此刻大概快被她磨得流光了，话越来越简略，连主语都省了，“马上就到，去那里等着，不要乱跑。”
北方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寒，宋小西刚刚离家太匆忙，连围巾手套都忘记戴，但因为怀着满腔愤慨，竟然也没觉得冷。此刻挂了电话，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都快冻僵了，而刺骨的北方正一直一直往她的脖子里窜。
宋小西马后炮一样地忏悔，在这种情况下把沈牧从被窝里拖出来，还真是不怎么厚道。
肯德基内温暖如春，宋小西买了杯奶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啜。她一个人撑着下巴坐在那儿，用手机上网看新闻灌水，时间打发得倒也快，在掩去一个呵欠后，一抬头就感觉有阴影压了下来。
果然是江承莫在她面前落了座，沉着嘴角抱着双臂，一双好看的眸子黑黝黝地看着她。他最不喜欢别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打扰，宋小西撞到枪口上，此刻只好冲他笑得眉眼弯弯，无辜装可怜，企图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