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叹了口气,道:“原本夫君调到京城去,就打算给萍姐儿在京城说亲,说到底,做官的最后都是盼着能做京官的,夫君仕途也算顺畅,说不定过些年就能长久留在京城做官,也能看顾萍姐儿,却不想秦州知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倒把夫君又调到秦州来了。”话是这么说,顾氏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常知府没什么背景,相比在京城慢慢熬资历,自然是做知府这样的实缺前途更好,只是丈夫不可能长留秦州,若将常欣萍嫁到秦州,到底有些不放心。
顾氏没有说完的话宁熹也能想到,像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外放倒是并没有什么,毕竟肯定是有人在京城的老宅守着的,孩子到了年纪也大多会选择在京城结亲。但像常知府这样的自然不同,若想将女儿嫁在京城,没有人操办,若嫁在任上,便要考虑他任满走了,女儿便在千里之外了。话虽如此,宁熹也能想到,虽有些顾虑,常家必定也是考虑在秦州结亲了,否则常知府任期三年,拖到那个时候可就将女儿的终生大事耽搁了。
既然知道人家这个想法,宁熹便安慰她道:“常家是书香门第,给萍姐儿说亲多半也是往读书人家去寻,既是读书人,将来必定是要考功名做官的,还怕不能相见吗?”
顾氏闻言,连连点头,道:“宁妹妹说得对,好在萍姐儿还小,慢慢去寻也来得及。”
说到这里,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顾氏旁边坐下,道:“顾姐姐是要给萍姐儿说亲了?要说这个,我倒是有一个好人选,不知顾姐姐和宁妹妹可有功夫听听?”
“哦?叶妹妹倒是说说看!”顾氏是来到秦州之后才认得叶氏的,叶氏是新任秦州同知的儿媳,丈夫在京城念书,就将妻儿留在家中奉养父母。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吴大公子是偏袒那受宠的小妾,故意将嫡妻叶氏打发到父母身边,可谁叫叶氏娘家家道中落,也没人替她撑腰。
旁人提起叶氏总要带上几分同情怜悯的意思,但叶氏却似乎并不介意,掌握着吴家的中馈,儿子又聪明孝顺,叶氏压根不为吴大公子的宠妾灭妻的忧愁愤怒,反倒叫公婆格外看重叶氏一些。宁熹还记得才认识叶氏时,顾氏便问起过吴大公子的事,当时叶氏便十分洒脱,道:“我既不得他喜欢,又何必叫公婆也厌弃了我,女人的依靠,无非丈夫和儿女,我既不能依靠丈夫,便只能教好了儿子,日后还得叫他给我养老呢!”
从宁熹来看,丈夫如此作践,这一辈子过得实在不值,可也不得不承认,便是自由恋爱,她还遇到了一只渣呢,何况几句话定下来的亲事,谁知道黑白好坏。然而在对女子普遍更为苛刻的社会中,谁能保证和离另嫁能寻到更好的?还不如好好教儿子来得靠谱。在对叶氏有了好感的前提下,宁熹对叶氏提到的人也有些好感,也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叶氏。
叶氏素来性格开朗,见状便笑道:“也不是别人,原是我娘家的表弟,到秦州来探望亲戚,如今便住在府上。我也不格外夸他,我舅舅家也是书香门第,只外公身子不好,如今回了老家养病,舅舅原本做到了二品刑部尚书,只是意外伤了腿,才荣养下来。我那表弟是幼子,如今刚刚十八的年纪,只因舅舅受伤,没能参加科考,如今只是个秀才,不过学问是先生都夸赞的。”
“是前任刑部尚书李大人?我爹曾提过,李大人刚正不阿,是难得的好官。”叶氏一提,宁熹便想起这户人家来,李家老太爷官至太傅,李大人四十出头已经是刑部尚书,算是十分不错的人家。只是李太傅身体不好,几年前就辞官回乡了,后来李尚书又断了腿,倒是叫李家暂时沉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