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衣姬脸红了红,柔柔笑着,不语。
她很少见过这种人,这种人心里在想什么,实在无法令人无法想象。
这种人的内心,仿佛已被冷冷冰冰的外表彻底遮掩住。
“武田信玄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是不是?”这人嘴角居然露出狞恶之色。
湖衣姬点头,忽然又说着,“但我喜欢这块木头,我就喜欢这种不解风情的劲。”
这人点点头,又凝视着月色,仿佛又在沉思,这次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是个奇怪的人,奇怪而冰冷。
这么冰冷的人,是很少有朋友的,也很少有情人,也许他早已忘了亲人在哪里。
他只不过是个浪人,无家可归的浪人。
浪人大多很好色,除了这个,就是爱剑,这种爱剑与武士的爱剑并不一样,因为这种爱剑,是的疯妇,爱的不可理喻、如痴如醉,武士的那种爱剑却是有尊严的,武士的剑道尊严神圣、伟大而不可侵犯。
剑尖的鲜血已滴尽,缓缓入鞘。
双手抱剑,神情显得冰冷而萧索不已,却没有一丝疲倦、厌恶。
大多数浪人都有厌倦、疲倦的毛病,因为常年的无根流浪,的确是一种痛苦折磨,他脸颊上没有这种折磨,一丝也没有。
多年的流浪漂泊,并没有令他有一丝倦意,也不能令他有一丝倦意。
落叶萧萧,冷风变得萧索而凄凉。
无生并没有醒来,这人为什么不过来出手?难道他还有别的原因?
湖衣姬想要说什么,嘴角似已被冻住、冻结。
这人冷冷说着,“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湖衣姬点头,喘息着说,“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一片林叶从他躯体边上飘过,这人躯体并没有动,落叶却已死死垂落,落下就不再起伏,他接着说,“我是春日一鬼。”
这个名字仿佛也有种魔力,令人心生惧怕、胆怯的力道。
湖衣姬只觉得呼吸仿佛停顿,血液仿佛都已凝结住。
这人与杀鱼帝的字号几乎是一样的,都有种神秘与可怕,令人闻之生畏。
湖衣姬点点头,忽又说着,“你为什么不说说话,你不觉得这样站着很没趣?”
春日一鬼没有看湖衣姬一眼,依然凝视着月色,淡淡的说着,“你想说什么就说,我未没有阻止你。”
“你大老远的过来只为看这月色?”
春日一鬼忽然说着,“我是来杀无生的。”
湖衣姬眼角突然轻轻跳动,“那你为什么不过来杀?”
“因为我知道没有机会杀了他。”春日一鬼点点头,又接着说,“我是浪人,并不是武士,生命对我们来说,远比任何金子都重要。”
湖衣姬不懂,“他现在已动不了,现在岂非是你下手的好机会?”
春日一鬼忽然低下头,一片林叶从跟前飘走,忽又飘了回来,死死落下,“这绝不是好机会。”
湖衣姬吃惊,不信,怔住。
这人居然比刚才那人还要小心,也许他说的没错,浪人与武士是很不同,武士可以为了尊严去现出生命,现出一切,而浪人却不同,浪人可以为了生命去现出尊严,现出一切,生命对他们来说,的确很重要。
这种说法很尖锐,却不得不承认,也是个现实的问题。
武士有很高贵的权势,享受着别人的敬仰、尊重,而浪人呢?他们有什么?也许只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