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毕业半年了,爹娘不想让她就待在家里干农活了。毕竟这时候的初中毕业,也算是高学历了。到村里小学当个代课老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年龄合适,学历也够,八辈儿贫农的家庭成分也没毛病,处处都合格。关老爹先找了高队长,孩子们的二姨父,二姨父没说的,也觉得行。跟着关老爹一起到乡里去找主管教育的副乡长也问过了,乡里也没意见,村小学的老师本就不足,有合格的,当然可以用。只要村里给开个介绍信,就可以到乡里办手续了。
高官屯属于前山村,村里的大队长,还是明子娘的本家远房堂哥,都是乡里乡亲的,又只差大队的介绍信这最后一道手续了,都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情。
谁能想到,就这个看上去最不可能出问题的环节出了问题呢。
那天关老爹中午就从家里出发,背着一块猪肉和半口袋鱼,赶去十里外的前山屯也是前山大队所在地找木队长开介绍信,看天色,怕是晚上要下雪,想着早去早回,赶在晚饭前回来。谁知,这一去,就是一小天儿。家里等的急得不行,再加上天刚黑下来,天上就开始下雪。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爷爷就想出门去迎,明子娘说什么也没让去,六十岁的人了。大雪的天儿,摔到拌到的,可怎么好。大姐和二姐也要去迎,特别是二姐,知道是为了她的事儿,特别担心老爹出事儿,娘也没让去,大晚上的,姑娘家出门不安全。
全家就这么等着,开始都在炕上坐着等,舍不得点油灯,乌漆麻黑的,只能看外面的雪景了。后来,明子娘赶着孩子们铺被睡觉,倒是都躺下了,估计也用老姐和小哥真睡着了。大哥今天也没回生产队大炕去住,又回抱厦里去跟小哥挤一个被窝了。
一直等到后半夜,老爹才顶着满身的大雪进屋。衣服都湿透了,裤腿儿里全是雪。
这是在雪地里待了多长时间啊……
进了屋,老爹把东西往地下一放,在炕沿边儿一座,就闷头儿不说话,还叹气。
“叔,没事儿,我上班。大姐明后年就结婚了,我婶儿身体不好,正好我在家能帮着干点儿活。上班把个死身子,也挣不了几个钱,有啥意思。”二姐多机灵个人儿啊,一看老爹这状态,就知道是事儿没办成。
“行了,没成就没成吧。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晾上,要不明天穿湿衣服更冷。干啥都是命,不是强求的事儿,咱们尽到心就行了,闺女不能怨咱们。”明子娘最是心思重的人,看老爹这样,并没怨怪他事情没办成,反而出声安慰。
“那王八犊子也太不是东西了,我从中午就在他们家门外站着,一直站到晚上九点,都没让我进屋儿。他们家那些倒霉孩子出出进进的,跟没看着我这个人似的。那老东西,一天连茅房都没去,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咋没憋死他。”老爹这是真的气狠了,向来老实的人,一天也说不上这些话,这都开始骂人了。
“不在大家伙都背后骂他木王八,可真够缺德的。也不说问问啥事儿,能办就办,不能办就不办呗?谁还拿刀逼他了咋地?连屋都不让进,这大冷的天,心也太黑了。”大姐也一直没睡,听着就不愤儿。
“还不是早年跟你二舅家那点儿事儿。都万古实年的事儿了。还记一辈子?”明子娘心里明镜儿似的,那木队长为啥对明子爹拒之千里。她说的二舅,是她的堂弟,向来跟她关系最好。十多年前,二舅,那时候还在吃大锅饭呢,几个屯子组成一个大生产队,二舅跟他争过生产队队长的位子,二舅赢了。后来大生产队解散成几个小生产队了,前山大队跟木王堡大队也分开了,他这才当上了队长。
“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