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轻笑一声,并不接话,转而抽身离开小巷,片刻后他原路复返,手里多了一件轻纱帷帽。
李玥了然的接过帷帽戴在头顶,少女在黑暗中依旧动人心魄的姿容随即被薄纱所遮掩,她顺口夸了原随云一句,又开始被新的问题所困扰。
小巷里本就漆黑一片,即便李玥有武功傍身,目力比以往好了很多,也只能勉勉强强看到周围的轮廓,眼下再被轻纱一挡,她彻底成了睁眼瞎。
李玥还没想好怎么跟童年旧友解释自己目前的状况,原随云已经抬脚引着她朝巷外走去,她咬咬牙,摸索着悄悄拉住后者的袖子。原随云感觉到了衣袖末端传来的小小拉扯,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空荡曲折的巷子里响起两人的脚步声,前者沉稳而缓慢,后者细碎而轻巧。
越是跟着原随云走,李玥的脸颊越红,她一个耳聪目明四肢健全的人,居然需要双目皆盲的人来给自己领路,真是越想越羞耻。
直到终于能看见光亮时,李玥松开了原随云的袖子,两人的脚步声无形中反而重合在了一起。李玥眼尖的看到巷口处略有些拥堵,她轻巧的绕过原随云,刻意踩在了闹市中能够站立的地方:
“随云,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啊?”
“往年倒不至于如此,今年不过碰巧赶上了五台山无遮大会。”
“呃,那我们找一家素斋馆?”
“也好。”
原随云来得比李玥早,对于这座小镇的分布,他自然也比后者更熟悉。有了这么个活体记忆地图,再加上帷帽护体,李玥放心的打量着周围建筑上的雕花,只偶尔在人流突然增大的时候,挡在原随云的身前。
两人最后进了一家放眼看去略显简陋的饭馆,一楼内室亦如饭馆外景般寒酸,在其内用餐的人也寥寥无几,多数都还穿着粗布麻衣闷头吃饭,偶尔有人注意到两人进来,目光也只在两人身上稍作停顿,随后立即撤回。
一身褐衣的店小二见到穿着打扮与饭馆迥然相异的两人,并没有露出多么大的热情,而是懒洋洋的朝走在前面的青衣公子问了声一楼还是雅座。原随云答了声“雅座”,店小二才揉揉眼睛,勉强挤出几丝笑容,迎着两人走上楼梯。
李玥本以为雅座和一楼一样粗陋,上了楼梯才发现二楼别有洞天。雅座从门窗到桌椅都是上好的黄梨木所制,一应摆设俱是上了年头的前朝旧物。圆桌上的瓷器胎质细腻,釉色淡雅,不输李玥曾经用过的官窑制品。
待到两人落座,原随云说了句“照旧”,小二恭敬的退出房间,不多时,有另外衣着精致的店小二伴茶博士进到屋内,眼观鼻鼻观心的为两人奉上了茶汤碧绿香气清纯的明前茶。
李玥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同原随云一般优雅得体,内心早已开始咆哮,直至茶具撤下,菜品一一被端到桌上,她吃着口味清淡的素斋,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素斋固然美味,但是这一路行程紧张,哪怕在马车里备上不少粮食,李玥仍觉得嘴里要淡出鸟来。现下对着举止斯文,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原随云,她根本没法像平时那样风卷残云,更别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再和小伙伴吹吹牛了。
这顿饭吃的李玥胃疼,结束时她无比爽快的跟着店小二去付了账。在少女离开后,房间里原本只剩神色淡淡的青衣公子,青衣公子轻轻扣了扣桌面,窗口处突然多出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