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完州的大夫还是靠谱的,他诊出来商队里躺下的人不是患病,而是中毒。
众人明面上虽未被隔离,暗地里完州当地居民都绕着李玥等人的客栈走,若非李玥给足了银子,客栈老板都不会施舍什么好脸色。
明明保定已近在眼前,商队却不得不在完州停留数月,底下的人还从道上打听到李寻欢进关以来麻烦不断,到了老家又被扣上四处作恶杀害良家妇女的梅花盗的名号。听着这一个个坏消息,李玥的脸比窗外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商队里病人的状况始终没有好转,若非汤药吊着,不少人怕是已经驾鹤西归。随行的老江湖没找出毒源不说,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倒下了一个,李玥本身并不擅长查案,完州当地的捕快大部分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她丧气的不行,万分怀念某个擅长破案的名侦探小伙伴。
这世上的人,都是架不住念的,所以才有说曹操曹操便到。
那日李玥照常从医馆往客栈走,因为心情沉重,她的脚步放得极慢,走着走着,她无意间瞥到了临街的一家酒楼。
那家酒楼的外型特别像李玥在五台山吃过的素斋馆,可透过窗户,她能看到酒楼二层并没有什么雅座,而是与一楼风格相似的寒酸简陋。
二楼临窗的位置坐着个一边饮酒一边赏雪的年轻人,年轻人嘴上的胡须修的和眉毛一样整齐漂亮,他的头发和黑衣上有着风尘仆仆的痕迹,背上的披风却鲜红发亮。似是察觉到李玥的视线,他持着酒盏对着李玥遥遥一敬,笑容漫不经心又充满狡黠,活脱脱的风流浪子模样。
这样的浪子身后总有许多秘密,他们来去随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通常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李玥固然不在其中,不过因为许久未见面,她乐意装出一副被俘获的样子,来满足这位浪子的虚荣心,因此李玥不加思索,抬脚跨进了酒楼。
酒楼的店小二懒散的不行,瞥见新客人进来也毫无反应,紧靠着暖炉不愿离开,俨然同他身旁打着瞌睡的老狗合为一体。
没人打扰,李玥乐得轻松,她上来便直奔二楼,环视一圈后,迅速锁定披着大红披风年轻人的位置,而后她聘聘婷婷朝着对方走去。
少女身姿摇曳,莲步轻移,她的容貌虽被帷帽遮掩,可窈窕身段依旧让人忍不住侧目。二楼的酒客们窃窃私语着,纷纷猜测少女究竟是来找谁,唯有依窗而坐的年轻人默不作声,明明对面没有其他人,他却取出酒壶,又斟上一杯浊酒,心有陈竹的看着少女。
离年轻人还有不足三步的距离,少女停下脚步摘下了帷帽,露出了她那张穷尽人间想象的美丽面庞,而后她对着年轻人微微一笑,端的是蓬荜生辉。
二楼的酒客们全都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他们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忘记了自己的存在,酒洒了一地,菜落到衣襟上,筷子掉进锅中,他们统统不管,只痴痴看着少女。
酒客中唯一的例外是那位年轻浪子,纵然他闯荡江湖多年阅美无数,不似旁人一般太过失态,此刻他清亮的眸中也写满了惊艳。
少女却像是未察觉到周身的变故一般,她慢里斯条的坐在年轻人对面,端起酒盏抿了口浊酒,旋即皱起眉头。年轻人看着她的表情变化,轻笑出声:
“这酒楼中的浊酒配不上姑娘,只适合我这样的穷光蛋,姑娘还是别再为难自己了。”
“哪怕是穷光蛋,我也知道,你是这世上顶顶可爱的穷光蛋。”
“从来只有人说我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