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总是冰冰凉凉的,偏远的院子门前,刘海没精打采地缩着手臂,正一耸一耸地耷拉脑袋。
余光所见,远处人影绰绰,他心下一惊,涌上来的瞌睡尽数消散了,摸了摸腰间的刀柄,不自觉向前走了两步。
再近些就能看到来人手中握着的宫灯,随风摇摆飒飒作响,模样也渐渐清晰起来,刘海松了一口气,扫过来人身后的麻袋,耳边传来吱吱唔唔的叫唤声。
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就这么枉送了性命!
他心里这么想着,脚下却不耽搁,急切的迎上去,露出谄媚的笑容:“这么晚了,苏公公怎么过来了?”
苏培盛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背着手走到跟前:“怎么,爷爷我还要和你打个报告?”语气颇为不善。
刘海脸色一僵,脊背又弯了几分,拱手讨饶道:“岂敢岂敢,公公这话折煞奴才了。”
苏培盛冷哼一声,心中的怒火总算泄了几分,也不愿在此耽搁,挥挥手就带着身后的奴才离开了。
眼见人影越来越远,刘海不屑地“啐”了一声,恨恨骂道:“不过是个阉狗,装模装样倒是有一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我呸!”
反复骂了几句后才消停下来,忽地想起了那异常熟悉的声音到底是谁,不由背后一凉,这不正是二阿哥院里的齐山嘛!
要说这齐山也是个伶俐人,嘴甜人又勤快,也不嫌弃刘海是个守偏院的侍卫,时不时带些酒菜过来小酌几杯,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起来,谁曾想那小子竟被苏公公处置了。
刘海心有惴惴,也不知道这齐山到底犯了什么事,会不会连累到他?
“爷,奴才一时不察,倒叫他传了信息出去,”苏培盛跪在下方,低声回报,“等发现的时候接头人已经跑远了,奴才把齐山扣了下来,还请主子发落。”
四爷没有说话,垂头翻着手中的纸张,半晌后轻描淡写的说:“问出来什么了?”
“那奴才嘴严的很,到现在什么也没有交代,就怕是特地训练好的……死士。”
四爷微微皱眉,顿了顿说:“处置了吧。”
苏培盛俯身扣首:“是!”
前院。
原本昏暗的院子如今是灯火通明,弘昀抱膝靠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窗外来回走动的黑影,他知道,那是府中侍卫正在搜查着院子。
齐山死了,来人阴沉沉地告诉他,齐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要受到惩治。话语中没有一丝敬畏,就好像他也犯了错一样!
可是他是奴才,自己是主子,不是吗?
想到此处,弘昀抿抿嘴,慢手慢脚地跑下床榻,只听得“吱呀”一声,一个稚嫩的身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都……离开这里!”弘昀顿了顿,越发顺利的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这里是我的院子,你们擅自闯进来,可曾经过我的同意?”
院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一瞬间连动作都有些畏缩。
领头的侍卫轻声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走上前来:“回二阿哥话,齐山涉嫌盗窃罪,奴才奉贝勒爷的命令,特地替阿哥清一清院子。”
高大的身躯挡在眼前,扑面而来的是无法抗拒的威势,听到阿玛的命令,弘昀的勇气似乎一瞬间就瘪了下去,脚步不自觉的想要回退,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服软。
如果是大哥呢,大哥会怎么做,他会任由这些人肆无忌惮的闯进来吗?心里涌出的答案叫他感到异常的疲惫,弘昀手指微握,房门悄然阖闭。
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