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梅西惊讶问道,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想和我比试,如果输了,就作为俘虏跟我回皇马。我让了一招,他赢了,顺带留下了这个。”
“可他——怎么好端端的会想和你比试?你们是怎么碰上的?”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如果您想知道,去问他吧。”克里斯说。
梅西抬起手,想摸摸他脸上的伤痕,克里斯把脸转去一旁,避开他的触碰后,才回过头来,但他也只是望着床单,没有和他对视。
“你生气了?”梅西问。
“或许是,”克里斯答道,“我总不能为这个开心。”
他确定自己的语气十分平静,如深海刚刚挖出的动物尸骸,没有讽刺也没有赌气,只是事实。但梅西的反应却像是十分痛心。但您这时候为我伤心已经没用了,克里斯忍着不对他说出口,把那些同情都收起来吧,它们没有用,也帮不上我。
“这一剑刺得很深吗?”他问道,又看了看克里斯,“你好像瘦了。”
“脸被戳开,口腔坏了,”克里斯答道,“吃不了东西。现在好了。”
这比梅西想象得更严重,他还指望这一剑只是在脸颊表面划过,却不想将脸捅穿、连口腔也坏了。
“我会教训安德烈,”梅西说道,“我会让他对你道歉,别生我的气,克里斯,我没想过他会伤害你——”
“其实也不都怪他,如果我不让那一招,他伤不到我,”克里斯说,“不用什么道歉,真的。”
我不想再见到他,克里斯想,如果有可能,你所有的孩子我都不想见到。
梅西有些尴尬。能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样子真是不同寻常,克里斯还记得他上一次与皇马的军队谈判时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手中。但现在他和世上所有的母亲差不多,为孩子受伤难过,不希望他生自己的气。
“一会儿我就让医生过来,他跟了我好多年了,让他再看看,说不定疤痕能浅一些。”
“您不怕别人看到吗?”克里斯问,“巴萨的医生来看皇马的使臣,会有人说闲话的。”
“这里都是我自己护卫队的人,没有人能说三道四,”梅西说,手掌落到克里斯的手臂上,克里斯很想挣脱,但他犹豫了一下,就此失去了干脆利落拒绝母亲的机会,这一次自己没躲开他,梅西宽慰了不少,笑容也加深了,“这次你们可以在这里停留一个月,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每天我都会过来。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突然的好意和关怀让克里斯感到陌生,转瞬间他只想将母亲推得更远,以免被那些陌生的温柔刺伤。
“随便做就好了。”克里斯答道。
梅西的手离开手臂,摸了摸克里斯的头发。
“你累了,对吗?”他问,以此作为理由解释儿子的冷淡,“好好睡一觉,晚上还有接风宴。想要什么?吃什么或者缺什么,我让人给你准备。”
反复问自己想要什么的梅西让克里斯想起父亲。在父亲不能满足他“要妈妈”的愿望之后,他也曾这样想用千百个可以实现的愿望来满足克里斯、也满足自己。
“没什么。”克里斯答道。他清楚地让梅西明白自己刚刚虽然没拒绝他的触碰,但也不代表自己就此敞开双臂欢迎他走进自己的世界。他不想要梅西的好意,它们迟到了太久,已经没用了。如果是十年前、十五年前,克里斯会不顾一切求得母亲的爱与关心,但在二十岁这年,他已在母亲的缺失下完好无损长大,没有母亲并没让他的生活支离破碎,他仍旧活着,纵使不如意,也仍旧是皇马的副将和使臣。他不需要梅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