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德烈没再去找里奥。母亲不想见他,他若再不知好歹地出现在母亲面前只能让母亲心烦,他仍旧不会原谅自己。安德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应该乖乖地呆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在房间里呆坐,安德烈并非顺从地在这里等待,他心中烦躁,委屈,感觉荒唐和无能为力。
他是拜仁的太子,在拜仁没有人能让他乖乖在房里禁足(而且还是自己主动却被迫地禁足)。他很少犯下需要被惩罚的大错,就算他做错了,父亲的责怪和教育也十分直接,他痛痛快快地指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安德烈若不同意就和他争辩几句,但多数时候仍旧是父亲说的在理,他固执上一阵子,也就乖乖听话了。可母亲和父亲不同,他很少见到母亲,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自己的错误、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他甚至都不了解母亲,这次忽然被责怪、吃了闭门羹,让安德烈委屈又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只在房间里等着。若母亲想见他了,他再出门。不然他又出去做什么呢?母亲生他的气,他没心情和蒂亚戈、马代奥聚在一起,而且他们也马上就要去军营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在巴萨的皇宫中跑来跑去……来巴萨为了探望母亲,但巴萨的记忆里有一半以上都是他在皇宫中玩,独自一人,或与蒂亚戈和马代奥在一起,与母亲相处的时间简直可以用稀少珍贵来形容。他有米兰,怎么会要你?
他跌坐在椅子上,一阵恼人的头痛伴随着战栗袭来。他习惯了将情绪埋起来、对一切负面的感觉视而不见,可一旦发火就难以控制。
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现在和那时没有多少不同。安德烈来到巴萨却发现母亲并没有时间陪伴自己,母亲哄哄他,抱着他和他聊一会儿,但用不上多久母亲就会放下自己,因为米兰还小,离不开他的照顾,后来米兰长大了,但母亲仍旧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他永远不会喜欢那个弟弟。他聪明伶俐,但让安德烈厌恶至极。蒂亚戈和马代奥从不曾这样抢走母亲对他的爱,可米兰不一样。
一年又一年,他来到巴萨,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逐渐习惯母亲的忽略,到现在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他争不过米兰,于是他识趣地不去争抢,也懒得做些什么给米兰添堵,只想与母亲见面时能至少愉快地度过几个星期,即便他牵挂着米兰,自己也只要和他好好相处一段时日就够了。他不奢望什么,母亲的宠爱已经全然没有希望,但他希望至少做些什么,让母亲对自己的喜爱多上几分,让母亲更关注自己……
他原本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在乎这些了。他放弃希望,不去争母亲的注意力,甚至有意避开母亲偶尔的关心,那些关心让他感觉突兀、不适应,甚至像尖刀一样让他害怕被刺伤。他和母亲不深不浅地相处着,同他说笑,度过一段时日后再回拜仁,这一年也就这样结束了。
这一年里母亲两次对他生气。这是十五年来都不曾发生的事。
头脑发晕地坐在椅子上时,安德烈开始认真思考明年不要再来巴萨了。他什么也得不到,连一点慰藉也得不到。忽然认清这一点,安德烈有种强烈的荒唐感,自己不是早就知道母亲并不在乎他吗?为什么还要每年都跑到这里来呢?自己来或不来都对母亲没有影响……甚至对安德烈自己也没有影响了。他无法从母亲身上得到慰藉,那么拜仁到巴萨的漫长路途就只是一趟费时费力的、没必要的旅程。
中午时安德烈的情绪恢复了不少。从小他就开始面对失望、被忽略和被抛弃的种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