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婶一米五多,又干又瘦,人却非常勤快,忙里忙外都是一把好手。沈歌跟她相处了这些天,早就熟悉了起来,看到牛婶端的饭,沈歌问:“牛婶,你吃了没有?”
沈歌说话用的就是本地的方言,也是身体自带的技能。
“回去就吃,你吃你的。药也在这里,给你端过来了。”牛婶放下饭菜,“秀才公今天可好些了?”
“好多了。”
“那就好。”牛婶用腰间围着的布巾擦擦手,不放心地交代道:“不过可不能贪干净再去洗澡了,要洗也等彻底好了,知道不?身上脏一点没事,受了风又病了可不得了。”
沈歌朝她笑笑:“我晓得。”
沈歌是昨天才洗重新醒来的第一个澡,离这具身体上一次沐浴起码有六七天,虽说躺在床上不怎么出汗,也换过一次衣服,但六七天不洗澡真逼近了沈歌的极限。
昨天的晚饭是蛮子送来的,这少年今年十五岁,个头比沈歌还略高一些,人也壮实得多,身上全是虬结的肌肉。他跟他父亲一样,不怎么爱说话,不过人挺好相处。
沈歌身上发痒,实在受不了,便悄悄请蛮子帮忙挑了点水,想洗个澡。蛮子看他行动不便的样子,不仅给挑了水,还亲自烧好,帮沈歌提到浴室里,算得上一级帮凶了。
晚上沈歌洗澡的事被牛婶知道后,蛮子被他娘骂了一顿,沈歌也被念叨了许久,立下保证,病好之前再不洗澡,牛婶才没念叨。
经过这么多天,沈歌也明白,他这秀才公的身份,村人尊敬是尊敬,不过也没尊敬到当真把他当一个大人来敬畏的份上。
牛婶送完饭就回去了,她有三子一女一大家子。老大牛犊子今年十九岁,已经定了姑娘。老二牛翠英十六岁,也定了人,嫂子进门后就出嫁。老三蛮子十五岁,过一两年也要开始相看。老四年纪小,才九岁,倒是不用怎么花钱,不过爹娘要操心的事也不少。
牛婶整天忙得团团转,会接下照顾沈歌这活计也是因为家里实在缺钱。她家也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整个沈家村只有她家和她小叔子家姓牛,要出个什么事,连能帮衬的人都没有。
牛婶家和沈歌家是邻居,但隔着几块田,离得比较远。这里附近就他两户人家,村子里的其他人则在另一头。
这里附近大多都是好田,村人就算有田在这里,也万万舍不得拿它来做屋,一般做屋的地方都是荒地,碎石地。
沈家村原本就是姓沈的三兄弟一起搬过来的,纠其源头,整个村除了后来的外姓人以外,都是亲戚关系。
按照风水先生的说法,这地方旺沈家,所以才会从刚开始的三户人家发展到现在的两百多户人,看着繁荣兴盛的程度,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村里的人丁还会继续增长。
沈歌常年在县里读书,以前是说不上话,考上秀才之后又一门心思地奔着举人去,村里的人他都熟悉,不过要真查门论户的,他很多事情也不是清楚,反正大伯是村长,要真有什么事,问起来也方便。
沈歌吃完饭,洗好碗,提着家里最后一只鸡,悠悠地往沈鸿发家里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晚风一吹,正凉爽,沈歌挺多天没出门,这么走一走,心中也十分惬意。
村中的主路是一条黄泥路,整天人来人往,踏得硬实无比,就算下雨,也不容易起烂泥。
沈歌提着鸡往沈鸿发家那边走,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到了,少不得和沈歌打声招呼,关心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