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翠山上。
嫣红色的薄纱手绢从窗边飘过,随风而下落在小楼外的青石板上,随着手绢落下的方向往上看便能透过吊角的檐牙望进二楼的小窗里,窗前摆着只装了素梅的玉壶春瓶,瓶身素净只在下方角落的位置闲散的描摹了几朵梅花,像是瓶里的梅花掉下来一般,一直延伸到桌子上放着尚未写完的一首小诗之上。
再往里看去,一扇山水屏风将房间遮挡开来,屏风里想必是小姐的休憩之地,虽不得见,细嗅之下却能闻见隐约的清香,随着暖风飘出愈加浓烈。正中间摆着一张圆桌,并配几张矮凳,桌上铺的是苏州的锦绣,矮凳上另加了软垫,而此刻软垫之端坐着一位少女,湘妃色的夹袄下身着月白的襦裙,领边缀着一圈蓬松的白色的狐毛,越发衬的少女娇俏可爱。
青葱般的玉指捏着一只碧色的茶杯,重重的扔在了圆桌之上,晕湿了千金难买的苏州锦绣,茶叶顺着桌子滴到了地上铺的虎皮地毯上,瞬间就打湿了虎毛。
“他娘的,是不是王大牙又栽赃?”娇俏的少女,眉头紧皱,咬牙切齿的骂道:“狗屁的关家大小姐,我认识那人谁呀?还劫来当夫子?有没有脑子?!我吃饱的撑的没事儿给自己找事!”
“大小姐,低点声!低点声!”站在门口望风的小丫鬟一脸的紧张,扭脸说道:“一会儿再把大当家的给招来。”
秦韵不在乎的继续嚷嚷:“招什么招,我爹这两天病着,在前院修养呢,而且我昨天才去就交过作业,他不会来的。”
“因为关家被劫之事,大当家的这会儿在前厅议事,保不齐一会儿会拐过来看看大小姐。”一旁黝黑脸庞的少年提醒道:“所以,大小姐还是收敛点吧。”
“我爹真是的,生着病呢还去议什么事!劫就劫了呗!一点儿也不操心自己的身体。”秦韵有些忧心的嘟囔了一句,又对门口望风的丫鬟说道:“花儿,一会儿提醒我去给爹顿个鸡汤补补。”
花儿扭脸看着一身精致打扮的大小姐,说道:“大当家的可说了,不许大小姐你进厨房,还说了,让你有功夫多练琴艺,少操心山上的事。”
“就你话多!”秦韵举手作势要打她。
花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扭过头继续蹲在门口望风。
“小石头,接着刚才的说。”秦韵伸手把圆桌上的水渍抹开,好让桌子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狼狈,只是她越抹越糟糕,很快,一块上好的锦绣就毁在了她手里。
“关家老爷前几日到郡府去接女儿回门探亲,路过咱们的地界,就被人给劫了,不仅仅是钱财一同被劫的还有关家小姐。”小石头见那块锦绣实在不像样,伸手帮着秦韵把锦绣给拽了下来:“大小姐,这是咱山上最后一块儿苏锦,大当家的特意给你留的,你看看你给作践成什么样了?”
秦韵一脸无辜的抬头:“这东西不经水,难道还怨我?你接着说。”
小石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被劫也就算了,可山下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传出流言,说这人是咱们掩翠山劫回来给大小姐当夫子的。”
“怎么?难道那关家小姐貌美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气质还十分优雅?”秦韵嘲讽的冷哼一声:“我在沧澜住了十九年,怎么不知道沧澜还有这种绝色女子的存在?”
守在门口的花儿闻言“噗嗤”一声就笑了:“这是大小姐故意拿来为难大当家选夫子的条件,偏偏大当家还当真了。沧澜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女子的存在,就算有,也就咱们大小姐还能滥竽充数一下。那个关家小姐我以前下山的时候见过,最多也就是姿色尚可,算是个小家碧玉,离大小姐你的要求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