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辞站在外面,绷着脸、红着眼睛,用力拉门把手,眼里带着冷静的疯狂,可门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打开,他更焦躁,整个人都濒临崩溃,拉得车门哐当作响。
“陆医生,他这是要干什么?”
车里没开灯,一片黑暗,似乎是人的本能,哪怕明知道薛辞听不见也看不见车内的情况,傅南风依旧凑到陆今耳边,问得十分小声。
按说车内全都是烤羊肉串的味道,和暧昧扯不上一点关系,但耳垂被热风一吹,陆今依然浑身尴尬。
他看着薛辞没敢回头,在哐当哐当的响声中哑声道:“我们来的时候开的车和这辆很像,他可能以为只要坐上同样的车就能回去了。”
傅南风笑着叹口气:“傻得可爱。”
薛辞拉了半天拉不开车门,眼睛更红。
他要回去找南南,他不要在这里。
双手抓紧门把手,猛地用力,突然传来一声脆响,门把手竟然被他弄断了,他收势不及,一屁股蹲到地上。
看着手里的东西,他懵了半晌,突然发疯一样站起来,跑到车前疯狂的拉剩下的三个车门,无一例外,全都被他掰断了。
最后,他再也没有办法,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零件,坐到地上,身体蜷缩,像个婴儿一样抱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他可能回不了家了,他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南南了。
以后,不会有人陪他吃饭,陪他玩游戏,带他唱歌,听音乐会……
他被抛弃了。
傅南风吃完手里的羊肉串,抽了一张湿巾擦干净手和嘴巴,看着车窗外的人。
“知道哭,说明他的情况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对吗陆医生?”
自闭症再严重一些,根本就无法理解悲伤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南风又想起了姜逸舟,当初他是如何带领自己领略“悲伤”的呢?
陆今没回答,反问:“你以前接触过自闭症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对自闭症很了解,一般人不会过于关注和自身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他说完,微微屏息等着她的答案。
黑暗中,女人的声音略带沙哑,勾引得他耳膜发痒,然而说出口的内容却让他忍不住心惊。
她似乎笑了一下 ,语气带着让人着恼的漫不经心:“大概是久病成医。”
陆今猛地回头,黑暗中,她的眼睛明明灭灭,闪烁如星,“我以前也是自闭症患者啊。”
看到陆今的惊讶,傅南风笑了一下,“和薛辞不一样,我是小时候受过刺激,自我逃避。后来被一个心理医生治好了。”
陆今:“他叫什么?……治好你的心理医生。”
傅南风云淡风轻道:“不记得了,治疗过程中的记忆我都忘了。”
陆今看不出来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那个医生莫名让他在意,他总觉得,她提起他的口吻有些奇怪,不像是谈论一个不记得的人。
傅南风拿出手机:“陆医生,时间差不多了,我打电话叫人过来。”
陆今看着蜷起来发抖的薛辞,点头。
号码拨了一半,她突然放下手机,失声道:“他找到回去的路了!”
薛辞盯着地面,脑海中不断回想和南南有关的记忆,渐渐地,他从绝望中挣脱出来。